他们母女二人一唱一和说的热闹,只剩下旁边的黄婆子张着嘴,一时目瞪口呆的反应不过来。
这黄婆子还在京中时就守了寡,又无儿无女,自从做了万梓佳的乳母,日日照顾抚育,比亲娘还上心,倒也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闺女来疼爱,就连当初在阮家那么艰难,也都咬牙陪着一路熬到了泉州沈家,若论起忠心,再没有人比得过她了。
此时万梓佳母女俩显见着是要将典当的事全部推到黄婆子身上,若说她心中一点不气不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黄婆子也明白,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子,没了小万氏母女,那便真的成了无依无靠的孤鬼。若不顺着小万氏的话认下罪责,虽然不至于三人全都被赶出沈家,却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倒不如老实背了这个黑锅,就算被赶出去,小万氏身边无人,暗地里也不会真的忘了她。
“老奴。。。我。。。哎。。。”黄婆子呐呐半晌,最终咬牙狠下心,噗通一声跪到了小万氏身前。“都是老奴的错,小姐赎罪,是老奴,老奴见小姐和小小姐沈湎于悲痛,无心理事,所以才偷偷开了箱笼拿东西出去典当,还求小姐慈悲,饶了我吧!”
“哎,你,嬷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叫我说什么好!”
黄婆子一边哽咽着告罪讨饶,一边连连叩头,额头撞在光滑的石砖上咚咚作响,坐在她身前的小万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恨,抬手指着面前人咬牙斥责,激动的连捏着帕子的指尖都开始颤抖。看在旁边的沈穆锦眼里,不由暗叹,这几人可真是演的投入。
“姨母先消消气,我怎么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沈穆锦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关切的分析道:“先不说黄嬷嬷一向老成忠心,就说这首饰衣料,哪怕姨母近日无心装扮,可屋里也还有其他伺候的下人,金玉首饰,少了哪件都不可能一直无人发现,更别提不止一件了。再者,黄嬷嬷伺候姨母多年,年纪也不轻了,又并无其他亲人,若真拿东西偷偷换了银钱,又要用在何处?更何况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事发的一天,到时候她又哪里还有退路呢?依照外甥女看,这事只怕不是黄嬷嬷做的,八成也是为了袒护这罪魁,她才自己担了这个名。”
沈穆锦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旁边的阮宝芝听得心惊胆战,手里一块好好地丝帕都快要被她揉烂了,“这。。。怎么会呢,怕不是表妹你多心,偷盗主人财物,这样大的罪名,哪里会有人愿意白白替他人担下的呢。”
“嬷嬷,你打小就在我身边伺候,应是知道我的,”小万氏抿了抿唇,语重心长的缓缓道:“这件事究竟是怎样,嬷嬷你可要想清楚,当着大家的面老老实实的说来。”
伏在地上黄婆子抬起头,脑袋里磕的嗡嗡作响,额上已是一片青紫,看着面前满脸端肃的主子,眼中也禁不住淌下泪来。
还能如何呢,即已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全都揽下了。
“奴婢,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这件事确实是我一人所为。小姐平日所用的衣料首饰,大部分都是后来到了泉州新做的,而奴婢拿走当掉的,则是从阮家带来的旧物,一直收在箱笼底层,除了小姐和小小姐,只有老奴知道,典当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又全部拆了砸坏,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奴婢眼瞧着沈老爷没了,想着只靠几位小主子,只怕这家中也支撑不了许久,小姐和小小姐将来多半是要去投靠忠勇伯府的。奴婢年纪大了,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上京路途遥远,只怕是熬不到那一天,所以这才打算偷偷换些银子,过几日便表明情由离开沈家,就留在这泉州府度过余生。”
“你!你糊涂啊!你若将实情说与我,我又岂会不同意?还不是照样封了厚厚的赏银送你出府?”小万氏煞有其事的斥责道。勾股书库gugu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