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回到家的时候,苏晓芸匆忙挂断了电话,眼神躲躲闪闪的,莫名比平时多了一些热情。
“吓我一跳,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疯了哎!你看一眼表都几点钟了!你明天不要上课的?我……”
“好了,别念了,我明天一准早点回来还不行啊?”
毕竟是偷偷跑出去看电影的,多少有些心虚,苏荷一边敷衍着苏晓芸,快速洗脸刷牙钻进被窝里,马路上骑车经过的鸣笛声格外刺耳,身边是苏晓芸均匀的鼾声,她一定很累了。
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于是摸出放在床头的手电筒和笔记本,蒙着被子轻手轻脚记日记。
在桐乡的时候苏荷从来不记日记,生命中总有一些时光,除了想要忘记之外不会留下任何值得怀念的人和事。
周末秦淮安排了补课,其实还是按照原来的小组更进一步改成了一对一辅导,于是梁猛就落在了苏荷手里,成为苏荷的重点扶贫对象。王亦琢和程永青成绩都属于不是最好但也在中等以上,所以他们就被放在一起彼此折磨。
自从上回路轻音抱着永青哭了一场之后,不晓得永青是不是把原本放在王亦琢身上的那份心思全部转移到了路轻音身上,每次只要有王亦琢开口说话,永青一准呛回去,而且还得是呛得老王无话可说那种。
反过来路轻音这边无论她怎么白目,永清都会觉得非常非常可爱,苏荷一度怀疑永青那家伙是不是受了刺激之后,无形之中被某人掰弯了。
苏荷从梁猛桌子上拿过刚发下来的物理试卷,卷面除了批卷老师用红笔划上的个位数得分之外,干净的像是刚刚启封,顿时一阵心绞痛。
“要不我从头跟你讲吧,先从书上的定义开始,这卷子就先不看了。”
梁猛看了眼从书立里面找书的苏荷,又回头看看那边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永青和老王,忽然把苏荷手里的笔抽出来。
“你干嘛?”
“一起出去透透气吧。”梁猛眨巴着眼睛,极不和谐地发出类似撒娇的声音,苏荷两眼一黑,寻思这货啥时候才能靠点谱啊。
“咱班流动小红旗都流动到五班去了,再这样下去老秦肯定跟你急。”
武的不行,咱先来点儿文的,摆事实讲道理,就不信制服不了这个随想闹海的梁哪吒。
“回头你把笔记借我抄一下,答应老秦那20分儿我一准补上,我保证。”
苏荷还想再劝一下梁猛,按照当前这种状态,梁猛中考上岸的几率基本为零,但转念一想,现在才刚初一,距离中考还八百天呢。
何况劝人从良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强项,说不定某天这小子忽然顿悟了,也会是清远一匹优秀的黑马,于是又一次缴械投降。
清远后面的水泥路环绕着一座荒山,苏荷他们几个骑车上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三四点了,微风不燥,撩拨着衣摆,葱郁的乔木与灌木次第铺开,跟着梁猛和老王绕过一道陡峭的小路,突然出现几块突出的巨石,下面是一条干枯的河床,被搓去棱角的鹅卵石如同一颗颗史前巨蛋,安静地躺在山坳里,风带来的油菜种子在缝隙里扎根,开出零星几簇黄色小花。
他们几个并排坐在岩石上,脚下便是被缩小的清远,几幢白色楼房上面用红油漆描出的八字校训:“自强”、“团结”、“务实”、“创新”,飘扬在旗杆顶端的五星红旗格外显眼。
五一假被学校压榨的只剩三天,放假前,清远全体师生在国旗台下开会,大家顶着凳子以班级为单位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校长在最前面对着一个包红布的有线话筒强调假期安全事宜。
秦槐站在班级后面和五班的语文老师聊天,举止异常亲密,见苗头不对,苏荷顺势扑倒在永青腿上:“二师兄,老秦同志恐怕要被隔壁那位女施主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