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这一家四口,赵普颇费了一番心思,这是赵普没有想到的。看着他们其乐融融,赵普不禁心生羡慕。只可惜,自己又是什么来头,父母又在何处,可否还在这世上,赵普至今不得而知如今,蒙王爷器重,身负重任,虽说到了大都市,掌握了更多的消息,却时时不敢怠慢,更无暇顾及,只当是一时的挂念吧了。
赵普一人来到书房,将门关好,站在门边,看着门外,可这会儿天色已暗。赵普就这样盯着黑色越来越深,真到他自己也被黑暗包围,转回身,在桌前坐下,掌上灯,研墨,研的很笨,很慢,铺开一张纸,拿起笔,小心地探入墨中,吸墨,顺笔,稍做停顿,稳稳地写下几个字,然后,奋笔疾书。
静静的汴河穿城而过,在这桥的东头,有一处市场,平日热闹非凡,交易牲口的,卖菜的,算命卜卦的,代写书信、投状子的,头上插了稻草卖儿卖女的,应有尽有,同时也是犯人行刑的首选,人多,热闹。
而到了黄昏,这里就变成了黑道控制下的地下赌场,说是赌钱,不如说是赌命,两个人赤膊在场中厮打,围观的人为自己看中的赢家下注,中间打的血肉模糊,一圈又一圈的人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眼看一方已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也会被推,被踹,被扔回中场,直到完全动弹不得。
听说有钱可赚,一些穷人家,自认为身体还可以独当一面,总想到这里赌一把,只要不死,挨打,也会拿到可观的报酬,赌自己能活着离开。
更有借了高利贷砸锅卖铁也还不上的人家,被骗到这里,可以命换来一了百了,两不相欠,却终是家破人亡,连骨头都被碾碎。
在桥的西头,汴梁府衙的大牢,还有另一个赌场,虽没有官家的文书,却有着官家的气场。那里的顾客、玩家不是豪门富贾,便是皇族贵胄,而中场的拳手无一不是身负命案或触犯天条的死刑犯,一旦胜出,就可免于死罪,成为玩家保护下看家护院的爪牙。
如果玩家的势力足够大,那么胜者,甚至乌鸦变凤凰,从此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还是在桥的西头,关帝庙的前面,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擂场。擂台由京城最负盛名的振远镖局主持。每逢武科开举,这里都会好戏连台,各路好汉从四面八方会聚到这里,南拳北腿,醉拳迷宗,斧钺钩叉,剑戟锤锏,轮翻上场,你来我往,各领风骚,精彩纷呈,最好看,最过瘾。
如果运气好,碰上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对武术情有独衷,特立独行,非要在这个时候,凑个热闹,搞个什么比武招亲,那更是风起云涌了。
如果有人上来砸场子,也不奇怪,敢砸场子,靠的不光是身手,更是背后的靠山,那个时候的擂台,明着是切磋,实则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虽然赵普就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掌握的人脉,权衡再三,思来想去,可谓周密谋划,但很难说有几成把握。
不过,事不易迟,第二天一早,赵普就差人把信送了出去。刚来到场院,就见赵匡胤和他的弟弟赵光义练起了对打,口中无声,身上生风,上下左右,酣畅淋漓,脚下生根,拔地而起,手中无刀,处处留痕。
赵普对功夫虽然懂的不多,但他看的很仔细,很用心,以他的经验,这两人的表现应该刚刚好,也让他多了几分把握。
赵普抿嘴一笑,没有打扰两位兄弟练功,后退几步,绕道去了老爹爹的住处。老爹爹的身子很弱,以郎中的话说,多种疾病缠身,来日不多。不过,看来这一步走的急了些,他应该只让这郎中写下个包治百病的药方,然后再换一个医术不高,但能说会道的大夫,让所有的人都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挺过这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日子。维昌120ei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