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男子失去声息的倒下，耀司从男人的身体里拿出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他绝望地将死去的男人的尸块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鬼舞辻无惨对他的评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就是个被世间所厌恶的怪物。

当醒来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获得了强壮的身体可以在林间跑动后，哪怕明晰这是他最看不起的人所赋予之后，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狂喜。

可当自己饥饿的发疯，看到人类便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想把他给吃掉的欲望之后，这份欣喜也悄然地淡去。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兴许被病魔禁锢了太久了，当有一天终于能摆脱的时候，耀司才发现他比想象的更加的怕死，而当他杀死了第一个强盗之后，就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法用“吃的都是人世间罪恶之人，你并无错”这般的理由来安慰自己，杀人便是杀人，自己身上那罪恶的血腥之气已经再也洗不掉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久了之后也很是乏味，有了强壮的身体也不能混入人群之间与他们同乐，因为当有人进入自己的视野之后，耀司满脑子便只有想要进食的渴望。

这样的他令他自己都感到痛斥，但他还是无法自觉地去站在阳光底下散成了灰烬，他已然化身成恶鬼，可他不想就这么不做什么的离去，至少，至少——

也要拉着鬼舞辻无惨下地狱！

他不断地在寻找着，他自知心中被刻下了那个人的诅咒，所以找起来会更为的吃力，但是鬼舞辻无惨没找到，他先碰上了继国缘一……

哪怕没有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耀司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继国缘一心中的痛苦。

再次相见时，那个刻印在他心中受他尊崇的风华正茂的少年已经是个没剩多少岁月的孤寡老人。

“耀司，连你也……”

缘一从来没有想过，占据了他人生两个重要的人全都变成了令他痛恶的恶鬼，面前的男子依旧是那般的美丽，时间在他最为美丽的时刻停住了，这究竟于他而言是礼物，还是毒药呢？

见到缘一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驱逐鬼舞辻无惨的决心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耀司笑了，这是他变成鬼的几十年间最真切的笑容，眼泪跟着溢出，他说：“缘一，杀了我吧。”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不语，散发的是对于往前岁月的种种悲痛和遗憾。

缘一最终也没有拔出刀来，也没发表出自己对于已变成鬼的挚友的看法，他只说他最后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希望耀司能留下来陪陪他。

两人间的相处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是让耀司又找到了活着的感觉，在见面那次对峙之后，缘一再也没有提到鬼的话题，关于这些，两人都心照不宣，从未再去戳破对方的痛处，直到——

“对不起，耀司……”

临死之际，缘一这样对他说着：“是我害了你。”

这个君临于人类顶点的强者离开世间时，带着的是对家人、对朋友无尽的悔恨，他早就明白了这个曾经病怏怏憧憬着他强大的少年是为何遇到如此这般的遭遇，都是因为他……

缘一死后，耀司开始疯狂地寻找着鬼舞辻无惨的踪迹，他自知他的实力斗不过无惨和严胜，所以他选择了——吃鬼。

自缘一死后，鬼舞辻无惨的造鬼活动变得非常的猖狂，很多的恶鬼隐藏在人间，耀司也只能无尽地捕猎着他们。

他不知吃了多少的恶人，多少的恶鬼……

耀司只知道到后面血肉已经不能引起他的食欲，他仅仅只是为了吃而吃，他已经麻木了，不知究竟吃了多少，他获得了能掌控时间的血鬼术。

可如此强大的能力还是敌不过来自鬼王的诅咒以及昔日兄长的剑技。

鬼舞辻无惨踩着他头颅，对着他厌恶和抗争不怒反笑：“废物就废物，生来就是蝼蚁的家伙还妄想和我相提并论。”

“哼……”耀司发出了一声闷哼，“你还真是什么都没变呢，到现在还在追求你那极致的永生，可是……”

“永恒的生命又如何，强大的身体又如何，你永远不会明白的，生而为人是多么的幸福，不知感情的怪物啊……”

男子缓慢抬起头来，血液从眼角溢出，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绝美的面容被鲜血氤氲地就像是阿修罗般，这样的画面成为了鬼舞辻无惨之后难以摆脱的梦魇——

“你还真是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