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脸庞圆润,杏眼红唇的女子拨开众人朝这边看了看,有几分怜惜地叹道:“啧啧啧,长得挺俊。”
“庄二姐,你就见不得小白脸,看你口水都要流地上了。”一个体态稍胖,有些矮的中年男子嘲笑道。
“老娘不看他,难道看你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你这婆娘,凶得很,老子不和你一起”
“妈的,闹什么闹,反正待会都是分头行动,你们本就不在一起。”
“诶诶诶,我说你们几位能不能安分点儿,待会儿使者就要出来了,还是保存体力各自应付吧。”
话音一落,瞬间便安静了。
夜泯细心观察了一番,这些人,其实是有些怕的。一听到“使者”便不自觉地噤声,双眼也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想了想,还是问一问春华,了解一下心魔到底有何可惧之处,它的弱点又在哪儿,说得越具体越好,等会出现了,自己才好随机应变啊。
“春华”此处禁止使用密语
“晓生”此处禁止使用密语
操了,这什么破地方?密语是连‘管天管地管空气’的神都不能随意操纵、封闭的技能,此处竟然不能使用了。搞什么名堂?晓生,待我出去好好骂骂你。
正当考虑着要不要退出幻境地宫之时,耳畔传来轰隆隆巨响。
“来了。”那群人神情一凛,肃然得可怕。似乎满心期待,又恐惧万分。
夜泯轻手轻脚地走到那群人之后,顺着他们膜拜的方向,屏息凝神等待着。
轰隆隆、轰隆隆……声音从西面传来。
这使者是赶着牛车过来的吗?
地动山摇的阵仗,夜泯想笑,却又不能。抱着胳膊,拭目以待。不过,此时此刻真想站出来大喊: “诶,大家别怕,这是我朋友设计的。可能有些缺陷,你们忍忍,下次我见到他,一定劝他改。”
须臾,一个高耸的黑影从暗处移动出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戛然而止,一尊一丈高的白玉雕立于众人面前。
停下后,未有攻击的倾向,就这样了?没下文了?
夜泯仰望着它,眼珠子骨碌碌转,什么使者,不就是一尊笔挺的羊面人身像嘛。使者?心魔?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盯了一会儿,正想绕开人群走近一些细细研究,顿觉得身边少了两、三个人。方才这儿,加上自己一共站了九人。现在明显不足九个,待他默数,又觉少了一人,数完后就仅剩下三人了。
他们……是被传走了吗?
“喂喂,这位兄台,如何……”他正拍着那个矮胖的男子的肩头,打算厚着脸皮问清楚如何出去或是如何进去,手下一空,只抓到几缕空气。那人已经凭空消失了。
眼下,仅剩下那个叫阡陌的少年和自己,还不待自己开口,对方已经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嘴角斜斜勾起,在夜泯看来,及其危险。
阡陌的眼神仿佛在说,等你等久了。
明明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少年,却平白生出了几许少年老成的邪恶之感,让夜泯有些不寒而栗。
可再怎么费解也不及他的忽然消失来得恍然。连最后一个活人都从自己的眼底消失了,平台上就只剩他自己了。
揉了揉眼睛,分不清到底在现实中还是在幻觉里。
此刻,若说心里不凉,肯定是骗人的。
初来乍到,不知道法门,这雕像不可能开口说话,看来要搞清楚方才那几个人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只能凭借自己这无人可及的机智了。
围着这雕像转了三圈,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它能动,无非是一个固定的阵法,到了什么特定时间,就从里边滑出来,诶,对了,它不是从西面过来的吗,自己何不过去一探究竟。
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走就走。他朝着使者过来的方向一路探去,却是越走越黑,方才那平台四周插了火把,亮堂堂的,而这条路,显然不是留给人走的。
摸出火把,点燃了缓慢前行……
晓生,你弄得这么玄乎到底想干啥呀?能不能让人好好修炼了?
路倒是挺宽敞,可就是坑洼不平,难怪那雕像一路过来发出巨大的声响,实因颠簸厉害。
夜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东敲西摸,这道路一侧极为宽广,根本看不到尽头;另一侧则耸立着高高的石壁,似城墙,起落有致,亘古绵长。
巨形条石磊在荒草丛生的黄土上,看真一点,颜色深浅不一,有的还被猛烈撞击或刀剑削残烙上沧桑痕迹,无数的断裂中都已经长出了杂草。
夜泯不解,这暗无天日的地宫,竟然还能长草,真是绝了。
沿着累累伤痕的城垣行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逐渐有一种缺氧的眩晕感,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心想不能长久留在此处。
打定注意,便准备转身往回走了。
高举火把的左手有些酸,换给右手。两手交接时,借着还算明亮的火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呀……” 吓得夜泯魂不附体地叫出了声。
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背上,那里不知何时竟被染成了猩红色。黏糊糊的,伴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寂静幽森的地宫下,夜泯感觉,有丝丝阴冷的风刮过耳旁,犹如野兽在远方嚎叫。四周好像长出了许多双眼睛,窥看着自己,不怀好意,甚至,有杀意。
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慌忙把右手使劲儿在衣摆处擦了擦,再度举至光亮处细看,手,光洁如初,并无方才的幻像。
他再望向墙面,一切正常。
这都是风干的破旧城墙,起码也是上千年的历史,经历了无数的风吹雨打。
‘藏在着地宫之下,藏在着地宫之下,几乎与外界隔绝,几乎与外界隔绝,高高地垒砌,高高地垒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