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等我大学毕业后才能还你钱，那我肯定给你算利息。”

周秋兰下菜地刚刚上来，就看方湛一手拎着块五花肉，一手拎着俩大白柚，就她那闺女空着俩手揣兜里走。

可真是惯的一点边界也没有，心里高兴是高兴，但也怕这好景不长。

嫁去的男人那可不是她亲爹，多少人新鲜劲过后牛马似的使唤你，她不忍这闺女受那些落差，宁愿她现在就吃些苦头。

“九芽。”周秋兰引着嗓门喊一声，这俩人都回头来，她已经到跟前去：“你也真是的，咋不帮着东西拿些。”

愣是把方湛手里的柚子拽来揣苏九芽怀里。

回头看着方湛又是苦口婆心：“三水，你别总惯着她，回头落村里人说她没家教。”

“妈，我这么大个人不提东西，反而给九芽提，那没家教的人不是我嘛。”

周秋兰可真是被他的话呛住了，眨着眼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惹的苏九芽哈哈笑起来，她也是挺意外方湛这回答的。

“笑笑笑，不兴得管你们。”甩着手往前面走去。

今日是真管不上了，外嫁的俩个姑姑要回拜年，苏进平已经在院子杀鸡。

鸡倒是养有五六只，都是留着刘玉梅月子吃，年前苏九芽又拿来只，正好换下鸡小公鸡来杀，鱼是年前晒的鱼干，都是苏进平河里捕捞的。

苏进平正经事上没件做的好的，但这下河捞鱼，上树抓鸟倒是能手。

苏九芽有俩姑姑，嫁的都不算近，加上前几年的日子艰难，姐妹俩约定的三年回来拜年一次。

都是赶着回来匆匆吃饭又赶着回。

时间还早，姑姑他们还没回，家里的事周秋兰又死活不让方湛碰，他在院子干坐着，一会一根烟，又无聊，又尴尬。

“你要么去杂货铺看着吧，今儿有人拜年，估计会有人买酒买什么的，吃午饭我叫你。”

“那，那我去了。”

快十点的时候大姑先回来了，借的是他们村里的自行车，车头挂着小袋白面，和一条腊肉，还有七八个的生咸蛋，给刘玉梅月子里吃的。

大姑父是个哑巴，但块头生的高大，又勤劳踏实，跟能吃苦的大姑结婚后生了一儿一女，日子也是过的不错。

苏九芽她爸的后事，大姑家出的钱占大头。

刚进院，把东西给周秋兰，就奔着屋里看侄孙去，虽然苏进平不是亲生，但好歹这家也算没断香火。

大姑父坐院子的圆桌那等，他不抽烟不喝酒，闲的无事就扣着指甲盖，常年劳作，那指甲翻的比龟壳还硬。

院子外头的石道传来咋咋呼呼的笑声，那就是二姑回来了。

二姑跟二姑夫都是那话不停的人。

二姑夫唐德开以前是先生，总还留着以前那些迂腐的思想，每次过来说最多的话就是：“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别人家的。”

苏九芽跟苏进平都不喜欢他，给他取个外号叫大喇叭。

每次回来都是二姑夫拎着瓶酒晃悠悠走在前面，二姑还要在后头跟村里人东拉西扯好一会才进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