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往外走去,苏九芽就看方湛往她这来,他长得那么高,脸阴沉着有些吓人,想着她可能做错事了。
“我…”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只是想替这个家分担些,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就用最简单的方式。
方湛倒不是怪她写欠条,也不是怪她多管闲事,他不高兴的是这欠条立下来就是苏九芽欠那些人的钱,而不是欠他的钱。
看苏九芽脸憋着红,又不说话,他便先说道:“你注意看没,我二舅龅牙的人还镶了颗金牙。”
苏九芽心都慌死了,他突然来这么句,真是让她哭笑不得,瞪他一眼,转身回杂货铺去。
方湛这才慢条斯理把欠条掏出来,逐个撕的稀碎,不管,反正苏九芽只能欠他的钱。
晚饭是苏九芽做的,粉条炖白菜,加勺辣酱味道也不错,刚刚烧过饭的伙房暖烘烘的,昏黄的灯泡晕染着她粉白的脸,更是清丽可人。
石里村家家户户,别的不多,粉条总都有些,玉米糁也不少,就是面粉,大米就少些,村里人水田都少,就算一年种两季几分地也摊不上几个收成。
若是能煮锅大白米饭招待你,那你绝对是贵客。
苏九芽喊几次方有田,他都在草棚子那倒腾着没来,猪不吃食,他也没胃口。
“别管他了,先吃吧。”他这个爹一向以那头猪为重,他已经习惯。
苏九芽干脆起来给他端过去,这大冷天的,东西凉了哪好吃。
“猪吃些东西了吗?”
方有田抬头,看她把粉条给端来,伸手接来又摇头:“中午吃些菜叶,晚上又不吃了。”他夹几筷子粉条到猪槽,母猪鼻子拱拱也没起来。
“你回去吃,这有味,不用搁这待着。”
苏九芽站起来,看方有田的腰杆又伛偻几分。
这头猪是方湛他妈走后方有田买回的老母猪延续下来的,他代代精心伺候,看它们长大,产仔,一窝又一窝,卖出去的仔供方湛上学供他吃穿,它就像家里的一口人跟方有田分担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方有田还在草棚那陪着猪,怕它冷,烧个火堆在旁边,自个在那编竹篮。
苏九芽在看书,方湛依然睡他的板子,因为小丽的事闹腾的他没好好睡过觉,枕着双手,扭头就看到苏九芽的背影,心里就暖和。
“读书好玩吗?”他找个话题聊天。
“你不是读过书,怎么问起我来了。”苏九芽是拉家常的口气,跟方湛熟悉起来,处着像朋友。
“你就挖苦我。”方湛笑笑,心放松,眼皮也跟着沉下去,他不好打扰苏九芽看书,闭着眼就睡着了,突然听着骂声,他吓的惊醒,没见苏九芽在屋里。
房门开着,冷风凶残地涌进来,他打了个冷战,就听方有田骂声再传来:“你个黑心的女人,咒你生不出儿子来。”
方湛脑子乱成团,只像是那拧成团的渔网,他也顾不上套件棉衣,穿着件贴身的里衣就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