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挚眯着眼睛看了看石阶上依旧板着棺材脸的青石长老，嘴上慢悠悠道着“好”，心里却琢磨起来，方才被殷灵均那么一打岔，竟然忘了善恶镜的事。

付青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按照规矩，将他引到了青石长老身前。青石长老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他将手放到善恶镜上去。沈挚便懒洋洋地平摊掌心，看似神色镇定地把手覆上了善恶镜的背面。然而，任谁也想不到，就在他将手放到善恶镜上的那一刻，一阵“咔啦”“咔啦”的声响忽地传来。青石长老神色一凛，立时道，“松开！”

沈挚反应也快，他话音刚落便松了手掌，只是还是没躲开几块善恶镜的碎片，被它们划破了手心，艳红色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青石长老一挥衣袖，将奔向自己的碎片齐齐打落，这才转头看向他，神色冷冽至极，“怎么回事？”

沈挚正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按着伤口，闻言眯了眯眼睛，“长老看我做什么？你这善恶镜脆得还不如我在禹州街头买的旧话本，难道怪我？”

青石长老瞪他一眼，“善恶镜乃神物，在你之前从未出过这种情况！”

沈挚冷笑一声，他站直身体，放下鲜血淋漓的手，道，“呵，长老如果不愿让我进山一程，直说便是，又何必找这样的借口？”

青石长老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你什么意思？”

好歹也是曾经气过的师父，沈挚太了解他的脾气了，这人做事板正，最怕的就是人家质疑他的人品。是以他故意道，“这善恶镜在我之前从未出过这种情况，可我还未筑基，即便是上灵根，又哪来的本事弄坏神物？”顿了顿，在给了底下人足够遐想的时间后，他才又道，“怕就怕是，长老你……因为我方才得罪了玄鳞仙尊，不喜欢我，故意要为难我！”

此话一出，石阶下一片哗然之声，仿佛恍然大悟了一般，这些人并不熟悉青石长老，见他一直对沈挚冷着脸，还当他真是不喜欢沈挚才如此。如今被沈挚强行解释了一通，思路便被带着跑了。

“难怪……”

“这也太过分了！欺负普通人啊！”

“就因为玄鳞仙尊？？？不过这个长老方才的确很护着那位仙尊。”

“竟然使这种阴损招数？真的是四景门的长老吗？”

“这可是上灵根啊，四景门也不稀罕吗？”

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青石长老的脸色是越来越青了。

付青见到这种状况，生怕会出什么事端，于是连忙走过来，对着青石长老道，“师父，这位沈狼公子是上灵根，许是灵根中灵力过于强盛让善恶镜承受不住，是否需要换一面善恶镜来？”

沈挚听见这话，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换一面？好啊，换多少给你碎多少。

所幸青石长老正在气头上，闻言道，“换什么换？！所有的善恶镜都是一样的！这面承受不住，那面就能受得住？”

付青被他吼得不敢说话，只能连连点头。

青石长老吼完这句，心里终于舒坦了些。他沉默片刻，摇摇头，指着沈挚道，“罢了罢了，把他收下吧。”

付青一愣，随后便因逃过一场灾难而喜出望外，道了声“是”便兴冲冲地走到沈挚面前，说道，“恭喜了，沈公子，你以后就是山一程的门生了。请先去客堂休息片刻，待会儿还有拜师礼……”

未等他说完，沈挚便道，“好。”然后干脆利索地转身下了石阶，付青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怔了许久，这样傲气的新门生，还真是前所未见。

沈挚刚走下石阶，便来了一个修士将他领去客堂，两人绕过走廊时，那修士忽然停住脚步，行礼道，“江师姐。”

沈挚抬眸一看，只见走廊不远处正站着个着水蓝色衣裙，罩青色纱衣，腰间佩剑的女修，明眸似水五官清丽，不是江南鱼又是谁？

即便过了十年，江南鱼的样貌还是如同当年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她朝着这边微微颔首算作回礼后，便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虽然听过她与自己的话本，但沈挚对于自己同这位美人的纠葛并不感兴趣。他打了个哈欠，就要继续走，身旁的那修士却闲不住嘴了，或许看他年纪小，也没什么顾忌，边走边道，“方才那位，是水一程的大师姐，叫做江南鱼。她可是女修当中修为最高的，听说如今已是金丹中期了。”

沈挚淡淡道，“哦。”

“嘻嘻，不是我说……师弟，你现在或许觉得金丹中期没什么，等以后你自己修炼了，就知道其中不易了。”那修士说到这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叹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样一位修为高深的美人，若能与她双修，不知修为能精进多少。只可惜，我听说，大师姐修的是无情道。”

沈挚蓦然扬起了眉毛，“无情道？”

“是啊！”那修士一脸哀痛不已的神情，“都怪那个沈道衡！”

沈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