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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与女人

烈阳胜焰。碳烤地皮。  白昼的火轮焦烤整个大俞国土,催熟小麦,加快它的收割期。  长白村的小麦大丰收在炎炎烈日中拉开帷幕。各家各户磨刀备车,在自己的麦田搭火把架。  准备随时收割。    要是麦子过了收割期,就要烂在田里头。老话说,几个月的收成,全家人的饭口,全指望丰收这几天。  天王老子也不敢和秋收作对头。秋收农忙就是和老天爷抢命。  农户常年劳作在田地里,就算再皮糙肉厚也扛不住三伏天灼焦的毒日头。  没干过农活儿不知道收割作物真能要老命。  每年长白村丰收这个时节,农户们抠破脑子想法子争取最短时间完成收割。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偷摸半夜寅时起来开工,那会儿凉快,点着柴火干活。等太阳西落以后,日头没有那么毒辣再出来干,然后到亥时左右回家睡觉。  毕竟粮食大过天。  后来渐渐这么干的人就多了。靠着老天爷吃饭,没办法。况且也就这几天,熬过去了就是打胜仗。    ****    太阳西下。沈耽赶禽烧饭。  饭菜烧好,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刨食。  吃完饭,又在坝子里歇一会儿。  蛙声此起彼伏,嘘嘘唧唧的蛐蛐声儿,昼伏夜出的蝲蝲蛄跳来跳去,俗称土狗儿。    “也只有这地儿还能瞧见萤火虫。”    河豚在地上爬来跑去咬自己的尾巴影子。动作蠢得一逼。    沈耽赤,裸着脊背,紧实漂亮的腰腹张弛有力。  双腿排开,腰肌微弯,上身往前抻,手肘抵在膝盖上,指尖夹着卷烟嘴里缓慢的吞吐雾圈。  一派沧桑男人的疲倦感。  十六岁的身,二十五岁的命。  沈耽觉得自己是个异数,他自嘲的笑笑,起身去洗碗。    月亮高过树梢,麦田里燃起了火把,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大片麦子相互摩挲的窸窸窣窣声。    总之就是那种最纯正,最原野的农家夏虫交响曲。    一行人扛着农具举着火把从沈耽的橘子林里穿过走向麦田,口中还唱着抑扬顿挫的乡曲儿。  当地人称这个是拜夜神,以免走夜路撞了路边的邪。    大城里有宵禁。  但是乡村管得松些,况且又是农忙这个特殊时期。只要家里种地的都明白秋收这个大劫难。村正在这几天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各村的村正还是会带人亲自巡村。以保证村里偷鸡摸狗的事少发生。    沈耽从昨天就已经开始收割麦子,干完一天的活儿半夜回到茅草屋骨头都要散架了。后背的皮肤白天被晒得通红,冲完澡以后就开始变黑,现在摸上去还火辣辣的疼。  他锁好门,在鸡公车的头间儿插一枝火把。  轻车熟路的推着鸡公车往桑树岭那边儿走。    河豚和沈耽影形不离。  大概养狗就是这样,它主子走哪儿,它跟到哪儿。不论白天黑夜。  只不过河豚不老实。  夏天的麦田里头蝈蝈蛐蛐泛滥,它去找虫子,从这块麦田钻进去,从那块麦田钻出来。  跟捉迷藏似的欢腾。    好在不管沈耽走到哪儿河豚都能跟上。  月亮正圆。  麦田到处都是火把和人影。  沈耽过去的路还挺远的,而且路窄不好走,推着木质鸡公车在拐坎间嘎吱嘎吱响,走了一段儿路快要到桑树岭的北麦田,火把烧完,沈耽就只好跟着月亮走。    大多这个月份的夜里,月亮又大又圆。  照得人影子比碳墨还黑。    走到桑树岭的高坎,他停车,看着割了小半儿的第二块麦田,沈耽挽起裤腿和袖子开始干活。  面朝黄土,背朝天。  一把一把的麦杆儿被割下渐渐放成堆儿,然后小堆儿变成小山。  晚上山里的温度比白天温柔得多,时不时还有凉风。沈耽割麦子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埋头苦干的拼劲儿有点儿老板谈生意的架势。  割不完这块田老子就不睡!    夜半,终于把这块田割完。  沈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随手将镰刀插进土里,一屁股坐在田埂的阴影里头。  习惯性的点一支卷烟,抽几口解烟瘾。    北麦田本来就是山田开垦出来的的贫瘠田,四下无人,安静的出奇,只有虫子的叫声和风吹树林的簌簌声。    沈耽咬着烟,腾出手来搓草绳一会儿捆麦杆儿用。  谁知道不过一盏茶时间,上边一块麦田传来滴滴溜溜的女人声儿。出于男人的本能,沈耽第一反应就是上头那块田里头,肯定有人在搞事情。  没跑。    女人被汉子拽进麦田里,三下五除二就要进入正口。  女人娇娇的说别急,有人来怎么办?  汉子抓着女人的两条腿,猴急粗鲁撩开碍事的裙布,跪在地里,挺腹往女人的前头契合。一段压在另外一段上面,粗糙的手掌在白花花的玉琵琶上拼命搔痒。    女人胆子小,不大敢在露天席地里烧火。  汉子吭哧吭哧耕耘:“这边儿!……没人来。哦。”  “这是里正的麦田,你疯啦。”女人环着汉子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  “放心吧,这鬼地方大半夜的,他的孙子们早睡大觉去了,嘿嘿,和咱俩一样。”  汉子大概是爽大了,情绪激昂,说起荤段子来更加肆无忌惮。什么下流话在这档口里都敢吐。  女人装模作样的推三阻四,又担心有人来撞破,颤着低音儿不停催促他快点儿。    从远处望去,平铺铺的麦田有一小片凹倒下去,那块地的麦杆儿跟抖腿一样死命摇晃。  剧烈得很。    沈耽继续坐在田埂的阴影里,摇摇头,嘴角含笑。  合时宜的,沈耽重新点根儿叶子烟,闷不吭声儿的解烟瘾。  耳边哼哈不绝如缕。  事情大概被搞到了最高点,男女乡村混合唱此起彼伏。  沈耽下意识往上头瞅,心想这也太他妈快了吧。    消失了大半夜的河豚捉完蝈蝈儿,从麦田里突然蹿身跳出来。    这是男人最脆弱的时刻,冷不丁受到惊悸这辈子都可能不举。  河豚从他们身边的麦缝儿里窜出来,黑影犹如一只幼熊。当场将男人吓尿。  沈耽只听到一声痛苦的低吼。  伴随着女人的尖叫。河豚也被他们吓到蹭蹭蹭蹿进麦田躲起来。    沈耽骂了一句操!  狗子呢?!  被男人给吓跑喇。    女人懊恼的说叨汉子没用,一只狗也能给你吓成这样!赶紧出去!  汉子脸色苍白,手脚抽搐不能镇静,之前大展雄风的男人本色被河豚吓得荡然无存。  缓了好久才把自己收拾干净。女人不放心的瞧了瞧四周,确定没人了才敢站起身来。两人很快摸出了这块麦田,消失在桑树林子里。    趁他们躲远沈耽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嘘了一声口哨,河豚从麦堆里探出一只圆脑袋。  沈耽:“过来,狗子。”  河豚四脚撒欢往沈耽身上扑,沈耽宠溺的抠抠它的毛绒脸盘子。  笑着指责它:“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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