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听到此处不由眼睛一亮,这可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不过她母后还真是很崇拜那个僧行大师了,以前的讲经都没见她去听过。
姜蝉自从得知明天会去听经后就开始调息自己的状态。虽然她禅定已经修到三昧的境界,但不妨碍她精益求精的心态。
第二天一大早姜蝉便随着钟声起床,洗漱,用餐,如此作为,看得郭皇后等人暗暗称奇。
这天的护国寺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既沉静又兴奋的气氛,这和现代人遇见自己所崇拜的人物后的表现没有什么差别。由此可见许多的传承习俗、人心反应,古今皆同,毕竟,传承的都是人,而人,所求总是无甚变化的。
在这样一股氛围里,姜蝉的表现就显得格外喜气了。明明还是个一股奶味儿的三头身,却偏偏要端着一副慎重严肃的姿态,那模样配上那小表情,真的是很引人发笑啊。但为了顾忌小孩儿的自尊,大家都默契的忍着,只待走远了,才笑到揉肚子。
当姜蝉她们赶到讲经堂时,人已经差不多坐齐了。
看见她们到达,早有候在一旁的知客僧将他们引入座位。虽还未到点,但整个经堂已是一片肃穆安静,姜蝉也不自觉的正襟端坐起来,虽然在旁人看来很可爱就是了。
随着一声钟响,有人从二楼缓缓下来,姜蝉看到众人起身行礼,便猜测那就是僧行大师了。
她抬眸细细打量他,只觉得他和她所见过的大多数和尚都不一样,甚至和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他没有穿护国寺僧人都穿的黄色僧衣,而是着一件黑色僧袍,胸前挂着一串长长的黑色念珠。他也没有像寺里其他僧人一样,头顶光溜溜的,而是有一层黑灰白相间的短发。
他不是想象中弥勒佛一般的笑脸,也不是一张很威严的脸,他的脸很平和,也很平常,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也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他的年纪也很不好判断,眉毛是浓黑茂密的,胡须却是全白的,头发又是黑灰白三色皆具的,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又没有太多的皱纹。
想来他年纪应该挺大的,毕竟他是她外祖父的救命恩人,那至少应该是同一辈人吧!从这条看,对方应该是养生有方了,不然不会是如此精神矍铄的样子。
他走到主位后,对着众人回了一礼,便示意大家坐下。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便开始了他的讲经说法。
他的讲经没有什么专业难懂的述语,也不是枯燥单纯的理论讲解,而是结合他自己的游历见闻,讲事实摆依据,深入浅出,平实生动,将那些深奥复杂的佛理娓娓道来。
姜蝉不觉间已沉浸在他所制造的氛围里,跟着他所讲的那些回忆印证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渐渐的便入了迷,而后又自然地进入了三昧之境。
此时的姜蝉早已摒弃了外界,被心中的轰然一响,神魂的突兀一跳,牵住了心神,前世今生的种种悉数涌来,然后被她那仅剩的一线清明思绪看透厘清。
前世的那些怨、那些不甘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并未放开。而就是心里那点自己也未发觉的怨和不甘,令她迟迟无法进阶。
她不禁自问:“有什么可怨?有什么不甘的呢?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前世今生得到如此之多,人也已历过生死,究竟是何看不开啊?”
然后又不禁自答:“是了,是人性的贪!它让人不知足,让人失了分寸。贪啊,谁都避免不了,但为什么要避呢?直面它,运用好它不就成了!我呢,最该学会的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要知行合一,不能只停于懂得这一层面。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是最合适的,不是吗?我很好,也很幸运!”
随着这些想法的一一浮现,她的心湖越加澄净清明,以往不得寸进的法则参悟也松开了瓶口,她依着本能抓住时机,一头撞进了法则的海洋里。
上首正讲着的僧行,突然感应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机,他连忙停下,感受打量一番,然后就发现了姜蝉那边的异常。
他抬手示意所有人屏声静气,让人不要打扰了她,同时还给皇后等人示意了一个安心无事的眼神,随后便开始闭目体悟起那股气机来。其余僧人见此,皆知是难得的机缘,也纷纷跟着闭目感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