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萧钰像是老鼠见到猫儿般,瑟缩了一下,然后紧张兮兮地叫了一声。
“萧大哥,萧大哥,萧大哥———”众少年也敢着讪讪地喊道。
很显然,萧博安在这群少年面前,积威太深,以致于众人对于他,只有敬畏,不敢有任何亲昵之态。
“大哥,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回家里去?母亲很惦记你,昨晚她还询问父亲来着。”在萧博安凉薄如冰的目光中,萧钰的声音越来越低。
对于这个大哥,他真是既爱又恨,感情忒是复杂。爱他,是因为他小时候对自己真得很好,真正是处处地护着自己。恨他,是因为长大后,兄弟之间却越来越疏远,恐怕只是比陌生人熟悉几分。大哥越来越优秀,达到了一个他一个永远也无法达到的高度,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地追赶,却永远也追不上。
“哦————?”萧博安声调上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嫌恶,“父亲都管不了我,母亲大人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大哥,你————”萧钰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触碰到后者清清冷冷的视线,心中的热情像是被陡然泼下一盆冷水。
魏紫云有些着急,她要惩罚那个害她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可不想看着这兄弟两人在此叙旧。她暗暗地扯了扯萧钰的袖子,一双美目像是锥子般,死死地对着王琳琅。
萧钰感受到了魏紫云的小动作,他低头对着那少女微微一笑,抬头对着自家兄长说道,“大哥,这个小厮,看着甚是丑陋,让人心中极为不喜。你快点让他下跪对云妹妹认错,否则以他以下犯上,冲撞贵族的罪名,是要进京兆尹大牢的!”
“以下犯上,冲撞贵族?”萧博安重复这八个字,脸色平静,语调平平,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也听不出任何情感的起伏,仿佛他只是为重复而重复,然而在场的众人,却偏偏感觉到他那隐藏于表的怒气。
一时间,场面极为安静,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下都可以听到。就连那刚刚还在哇哇大哭的小娃儿,此刻,也停止了哭声,瞪大眼睛,望着场中的众人。人们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那针锋相对的兄弟俩人。这——这——不会上演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以下犯上,冲撞贵族?”
人们转头望去,原来是那车夫扶着乘车人,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车夫相貌普通,身材微微发福,只是那双眼,相对阴柔,看过来时,让人心里猛地一寒。
那被他扶着的乘车人,却让人眼前一亮。他着一身紫色的绣花袍服,身姿挺拔昂扬,整个人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他的脸稍显苍白,似乎是惊骇未定。但是,那双桃花眼,有一种莫测的神秘,似乎一半是风情无限,一半是清明无比。当它扫过来时,人人皆是一惊。
“太——————”萧钰惊呼出声。他旁边的魏紫云,也跟着白了脸。几个世家子弟面面相觑,惊诧不已,膝盖一弯,就要跪地请安。
“太什么太————,”那紫袍人语如连珠,快速地说道,“我看你们是太闲了,净整些无中生有乌七八糟的事情。什么以下犯上,冲撞贵族?今日没有这个小厮,公子我可是要倒大霉,说不定有性命之忧。这该死的马,什么时候不惊?偏生等公子坐上马车出来逛逛时,它就惊了?真该死!”说罢,还狠狠地踢了死马几下,一点也不顾及他贵公子的身份。
“公子,你仔细些,小心闪了腰。”那中年车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提醒道。
紫衣人发泄性地踢了那匹马几下,然后转过身,脸上挂着极为璀璨的笑容,“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要好好地感谢他!”
王琳琅好奇地看着这个紫衣青年,她猜他的身份一定很高,不然这周围的世家子弟,不会三缄其口,紧紧地夹着屁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对上了一双滟滟桃花目。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啊!那样地灼灼风华,那样地迷离风情,却又无端地给人一种熟悉之感。
只见那双眼长长地,眼尾处略弯,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眼睛水汪汪似地,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
这———这————不是那日在广场上拉住自己的那个青年吗?这——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