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王琳琅在室内打了一套拳,然后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衫,就出了门,往三楼最拐角的饭厅走去。
她刚一进门,便看见那空荡荡的大厅里竟然多了两个人。
坐在桌边安静用餐的,正是那久未露面的萧博安。他面色略显苍白,身形微显单薄,气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在他背后,充当布景墙的木头人,是那沉默寡言,宛如影子般存在的文轩。
王琳琅心中一喜,她大踏步地走了进去,一屁股地在萧博安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自来熟地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文轩一刹那僵硬的脸。
萧博安睨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用着自己的早餐。
王琳琅自然是不客气,她一向食量较大,此刻见到桌上丰盛的早餐,更是喜得眉开眼笑。她自行走到屋角的餐柜处,取出一双竹筷子,一个白瓷碗,回到餐桌那里。然后自行地盛了一碗小米粥,又拿起一个馒头,埋头吃了起来。
她吃得极快,极多,间或还发出窸窣的声响,显得有些粗鲁,但是,却看在眼中,却丝毫不觉厌恶。相反,看着她吃得那般欢喜,那般满足,看着的人,胃口也不觉好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就会比平日里都多吃几碗。
文轩惊愕地望着自家主子。看着他又添了一碗小米粥,心中不可谓又惊又诧。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望着侧对面那埋头苦干的小丫头,眼眸中似有惊愕闪过。
萧博安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那专心于吃饭大业的丫头,嘴角不约地抽了抽。
王琳琅自是不知这些,她像是鬼子进村般,实行三光政策。馒头吃光,稀饭喝光,凉菜扫光。待到她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碟子,锅子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你是猪吗?能吃这么多?”萧博安那呕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猪,你全家都是猪!”王琳琅不假思索地反驳道,然而当她抬头看到后者那阴沉沉的脸色时,她慌忙地改嘴道,“这——这——不是,不是——怕浪费吗?你知道,浪费是可耻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萧博安念着这句话,眼中是看不清的深意。
王琳琅一个机灵!
完了,完了,这下可是露底了!一个逃亡的小丫鬟,会说出这般的话语?
这———这——这可怎生是好?这两句话,好像是《悯农》中的两句话吧,它的作者,好似是唐朝的吧。她怎么要死不死地说到了这两句话,让它们提前了几百年诞生了!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她无比地想念自家的师傅。从小到大,她的胡言乱语,奇思怪谈,那是多了去了,可是,师傅却从来没有问过它们的来历,也从来没有将她当做怪胎看过,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包容着她,保护着她,从来不让她的话语流传去半句,所以她才活得那般肆意那般张扬。
可是,现在————
“那是————那是————我听一个————一个叫做李绅说的。”王琳琅急中生智地嚷道。
在萧博安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下,王琳琅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下去了,她捂着肚子,胡诌道,“哎哟哟,我肚子疼,想去茅房,想拉屎。”
“你——你——你还是一个女孩子吗?”萧博安觉得自己心疼,眼疼,肝更疼!
“是啊!”王琳琅猛地一挺胸,露出自己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部,“货真价实!”
扑哧!
那素来不苟言笑的冷面黑脸的文轩,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