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闲闲地摆了摆衣袖,似是在弹着它们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般。夜风拂起他下垂在鬓边的几缕白发,露出他一张灿如春花的脸,所有的人都呆了!
“呱噪!”那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言罢,一朵淡紫色的合欢花,从他的衣袖中飞出。它旋转着,以诡异的角度,轻飘飘地朝那汉子飞去。
那汉子直觉不好,想要避开,可是,那诡异的小花,无论他如何闪躲,却总是避不开。它妖冶地停在他额前寸许,在他惊恐万状的眼神中,箭矢般直击他的眉心。
扑通!
那汉子仰面倒地而亡!眉间一朵紫色的合欢花,那犹如根须般的花瓣,还在夜风中轻轻地晃动。
哗啦!
头领已死,剩下的黑衣人,惊恐万状,犹如潮水般,瞬间退得一干二净!
死里逃生的丫鬟小厮,哆哆嗦嗦地挤成一团,似乎还没有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唯有冯宏,独自杵立在夜风中,衣袂飘飘,如一株青竹,遗世而独立。
这一晚,从生到死,再由死到生,他好似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心机,手段,战术,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用途!
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对师徒。
红衣男子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王琳琅却不管不顾地拉扯着他的衣袍,像一个无赖般,嘴里嚷嚷道,“师傅,师傅,我不是故意暴露自己的。你看,你教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小哥哥对我有一饭之恩,我救他,也算是报恩啥!”
那男子依旧不理她,只是也没有甩开她!王琳琅像是无尾熊似地,扒拉在他的衣裳上,被拉扯着往前走了几步。
只听那男子口中一个呼哨,一匹黑色的骏马领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得得得地跑了过来。那男子翻身上马。王琳琅低眉顺眼地跟着爬上自己的马,乖巧得不得了!
“小哥哥,再见!”她的声音在午夜的晚风,吹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
骏马四蹄翻飞,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见!”冯宏喃喃低语。
他立在湖边,看着那两人两马渐渐地远去。
寒气顺着脚底上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这阵咳嗽来得猛烈而激急,他弯起身子,像一只虾般蜷缩起来,歪倒在地上。
“公子,公子,”贴身护卫急急地跑将过来,将那委顿在地的少年搀扶起来,摸出一颗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咳嗽声渐渐地平息。
冯宏虚弱地靠在侍卫的怀里,苍白的脸上,痛苦的余悸表情显而易见。
“远叔,赶紧招呼人手,迅速离开这里。”说完,他喘了口气,那清冷如霜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寒光,“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显然出现了内鬼!”
“什么?”那被换作远叔的侍卫低低地惊喝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是被我逮住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他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厉害,那些煞气十足的字眼,好像是从他的嘴巴里一个一个地蹦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狠厉感。
冯宏在他耳边低低第耳语了几句。
那护卫领命而去,他独自站在夜风中,望着火光下惊慌失措的各个人影,地上那些死状凄惨死相各异的尸体,那双一向柔和的清淡眼眸中,流露出几许狐狸般的狡诈和狮子般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