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可真不好回答,说能给面子?
大巫师徒肯定回不来了,谁给传信儿?
可谁又敢说河伯能让郡守“卷沿子”?
可怜几位舌头在嘴里乱转,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明白话来。
西门豹瞅着他们的狼狈相,几乎是狞笑:
“河伯太好色,见了女人就留住不放,办正经事儿还得男人!”
一挥手,扑上十几个武士,把廷掾、三老这些污吏、豪绅们全都送到“河伯”那儿去了!
百姓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憾地的欢呼!还用解释西门豹的用意吗?
还有两位廷掾的副职郡巫尚留在岸上。
西门豹的脸上已没有一丝笑意,凛如霜铁,寒气袭人,一步步逼近他们:
“二位也为河伯卖过力,何不同去为民请命?功德无量啊。”
两个人的裤子都尿湿了,结结巴巴的说:
“卑、卑职不、不敢……不、不能……”
西门豹冷哼一声:
“从我到任,二位就不断自我标榜是一贯的为民效力不辞劳苦。
替河伯娶了这么多年亲,交情深厚,去了后定能受到优待,为什么却要推辞呢?”
这两家伙懂得:
西门豹虽然语近调侃却绝非跟自己开玩笑,只要一挥手,就也得在滚滚漳河东逝水中被浪花淘尽。
不用喊一、二,一齐扑地跪下,不停的磕头:
“大人开恩!大人饶命。”
地面被砸出坑来,脸上沾满泥和血……
西门豹毫无怜悯之意:
“开恩?多少花季年华好女儿被你们枉送掉性命,你们开过恩吗?
多少人被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开过恩吗?
残害别人,却要求宽恕自己,不觉得太无耻吗?”
两个人一起咧开嘴大哭:
“小人知罪、知罪。”
“你们知罪?好。”
西门豹一招手,过来四个武士:
“把他俩送到祭台上,对着父老乡亲说说,自己都犯了什么罪!”
这二位身为郡巫,平时在小民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今天要向百姓平民认罪,还真放不下架子,嗫嚅道:
“大人,刑不上士大夫,当众认罪,有失官体吧?”
居然又把西门豹逗乐了:
“你们还以为自己是官啊?把罪行说清,还可免一死,否则……”
不等西门豹把话说完,二人又一齐大叫:
“我们说,我们说!
父老乡亲们!河伯娶亲是一个大骗局,全是大巫、廷掾、三老们串通一气,骗取钱财的鬼把戏!
有谁见过河伯一面?还不都是他们装神弄鬼?
娶亲根本避免不了水、旱灾害!
我们,咳!他们用钱堵住我们的嘴!
我们不但不干涉,反而跟着起哄,欺上瞒下,助纣为虐,让乡亲们在天灾之外,还蒙受人祸!
我们对不起生我养我的乡亲父老,我们真该死啊!还望饶命……”
谜底被揭开了,寄希望于“河伯”的最后一层欺骗也被当事人自己撕破。
百姓可以受蒙蔽,却不愚蠢。
从这一幕幕的表演中,他们逐渐认清了事实真相,他们的声音也就由窃窃私语,演进为波涛汹涌的怒吼:
“这些坏蛋害苦了我们!让他们也去喂王八!”
“打死这些吸血虫!”
……
呼声如潮,此起彼伏。
西门豹明白,众意不可逆,只是听着,不表态,做为总导演,他要把这场悲喜剧推向最高潮。
直到出现间歇,西门豹才在台上挥手:
“大家静一静!”武士们也在台下分头传喻:“请听郡守讲话。”
百姓看出这位郡守是为百姓的,也就听从他的号令。
西门豹通过这些天的调查,已抓住了治理邺郡的关键:
“乡亲们!
大巫、三老、廷掾这些吸血鬼,利用河伯娶亲来制造灾难、喂肥自己的骗术已被揭穿。
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是,给我们造成灾难的根源,还是漳河!
为了根除祸害,我通过察看,决定疏通河道,建造堤坝!
在两岸修十二条支渠,既保障泄洪,又可灌溉土地,变害为利!
我已请来两位水利工匠师做指挥,大家是否同意?”
“同意!”
欢声如雷。
“那好,修河开渠的费用,就拿从大巫、廷掾、三老和郡巫家中抄没的财产以及今年的捐款来支付!
这两个人属于受贿,不是主谋,按律罪不至死。
从今天起解除职务,在大家的监督下开河修渠以观后效,可以吗?”
“可以!”
水利工程完成后,不但漳河再无水患,而且两岸的土地成为旱涝保收的万顷良田
不但外出逃难的纷纷还乡,还引来大量新移民,把荒地开垦成熟田。
从此邺郡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邺郡成为魏国最富庶的大郡之一。
因此,司马迁在史记中赞扬他:
“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诚贤大夫也!”
为百姓办实事,百姓就永远也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