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之师不伤二毛指白发老兵和黄发少年不击半废。”
结果,楚军全部登陆后,从容不迫地发起强攻,“仁义之师”大败溃逃。
宋襄公的屁股上也被射进一枝不讲仁义之箭,疼得他昏死过去。
宋国从此一蹶不振,一方面由于邻居强楚频频侵扰,一方面也是内乱不断而日益衰弱,竟成为墨家的“重点照顾”对象之一。
首席大弟子禽滑厘长驻于宋,最近接到消息:
楚惠王从鲁国请来的能工巧匠公输般鲁班,研制出了一种攻城利器云梯,准备用宋国做“试验品”搞一次实战演习。
而国殇民穷的宋国仓猝之间难以备足人力物力,更不了解“云梯”的威力虚实,禽滑厘感到很棘手,只得向老师报告。
墨子和魏越匆匆赶到宋国,便把魏越打发回鲁,却把卫慎公送的车马留下捐给了宋。
然后由禽滑厘陪着察看了宋都的城池和其他战备状况,制订了一套方案,但对“云梯”也不清楚,便决定亲自到楚国去一趟:
“能说服楚惠王停止伐宋最好,起码也得摸清云梯的结构原理,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你这里人手太缺,我先回鲁看看。
如果齐、鲁的战事平息,就从那边抽调一批力量来增援你,我就直接赴楚,有了结果再到宋来通知你。”
简单吃点儿饭,连夜又步行回鲁,你说把老先生忙成这样,他坐的席子又怎能“暖”呢
魏越刚起来,抱了柴正准备做早饭,头发衣服上沾满草屑的墨子一步迈进屋中,魏越赶忙招呼:
“您回来啦,走了一宿路?”
墨子边往下摘包袱边回答:
“没有,走累了就钻进路边的草堆里睡了一觉。”
墨家人要办的是急事,经常日夜兼程,累极了,就睡到草堆里,不为省店钱,而是图个方便、省时间。
他们的生活方式比较随便,不像孔老夫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坐如钟、卧如弓……
衣食住行都得按礼制,中规中矩。所以墨家的原则很难被上层社会所接受。
墨子洗完脸梳完头发,魏越说:“老师您先稍息片刻,我去做饭,马上就得!”
墨子从缸里舀了半瓢水,扭头告诉:
“别做面粥了,蒸窝头,多蒸几个,吃完还得去楚国,路上做干粮。”
说完,咕噜咕噜一气灌下肚,用袖子抹抹嘴才坐下来,愤愤地说:
“楚惠王也太贪得无厌了,刚吞掉江淮诸国,又谋划伐宋。
我的师弟也可恨,放着有利民生的事儿不做,偏要帮楚惠王搞那些什么先进的杀人工具!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宋国屡经战乱已是困苦不堪,楚惠王再雪上加霜,让老百姓怎么活?我得找他们理论理论去!”
说着,又喝了半瓢水,老头真是又渴又饿到极点。
灶上风箱呼呼,热气腾腾,窝头很快蒸熟,魏越揭开锅盖先捡出一个,两手倒换着给老师送去。
墨子接过来就是一大口,呵着热气边嚼边咽,用不了一分钟就已吃完。
这时魏越已摆好桌子放上饭菜,一盘窝头,几片腌萝卜,这就是一代宗师、赫赫有名的墨先生的一顿饭,难怪司马迁老先生说他:
“俭而难遵”。
师徒俩吃着饭,魏越说:
“这么远的路,我陪您去吧,稍作准备,明天一早走。”
墨子摇头:
“你去也没用场,留下还有事。”
主要是此行到楚国,有很大风险,他不愿意让魏越同涉不测。
魏越忙问:
“我在家做啥?”
墨子反问他:
“齐国的事怎样啦?”
魏越挺高兴:
“果然被胜绰师兄给摆平啦!”
墨子瞅了他一眼:
“不要再喊他师兄,他已经不是墨家中人了。”
“他立了这么大的功,还不能……?”
“此事由他而起,由他而平只是赎罪,不算立功,还得继续考验!有了突出成绩后才可以考虑恢复门籍。”
可惜,在有生之年,胜绰一直没能获此殊荣。
但他却与同门兄弟们并肩战斗,在一起对齐的自卫战中不幸牺牲。
墨子以墨家礼制为他举办葬礼,并下令所有在鲁弟子为他送行,也就是恢复了他的墨家身份。
儒家的门规却没有这么严格,冉求做季氏家臣,帮季孙肥搜刮民财,发动侵略战争,气得孔老夫子号召弟子们:
“小子可群起攻之!”
却没把他逐出门墙。
大概是因为两派组织的结构性质不同,孔门类学校比较松散。
墨家则属团队,组织严密,他们有时要组成战斗队,不能不以“军法”约束门下。
议论完胜绰,墨子吩咐魏越:
“我走后你挑选三百个精悍能干的带到宋国去增援禽滑厘,如果我回不来,抗楚之战就难免了!”
魏越一惊:
“在楚国有危险吗?”
墨子一笑:
“没事,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好在对于他们而言“危险”有如窝头,身边常伴随,没危险的地方,他们还不去呢,魏越也就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捡出的窝头也晾凉了,放进包袱中,系在肩上,迈开大步直奔楚国。
整个一位为生活而奔波的打工族,谁知他肩负的,除窝头外,还有宋国的安危!
为了抢在楚军攻宋之前,又得日夜兼程,一路上窝头就咸萝卜,多亏南方大河小沟多,水源丰富,渴不着。
气温较高,盖天铺地也冻不着,十天工夫就赶到楚都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