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那一日你在布庄救得那个老妇,她是因为什么进的京,你还记不记得?”
祁淮生低着头,有些慌乱的抿了抿嘴唇,跟着萧桓所说的,回想起了那一天的下午。
那个时候听周围看热闹的民众们说……
“好像是来找他儿子?她一口咬定儿子就是来了布庄做工后,才与自己失去的联络,但那布庄的掌柜却矢口否认。”
“没错,那一天回来之后,我觉得这其中有所蹊跷,便下令让钱铎铎外出探查,结果却发现那布庄的背后,竟还有着略卖男子的勾当。”
“嗯?”
祁淮生坐在人身边,听见萧桓说这话,几乎是一瞬间便抬起了头,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
他本以为那一件事,到了如今早已经彻底的过去,却没想到在其背后,竟还隐藏着如此可怕的事。
更没有想到……这件事竟还是那一日,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萧桓,在那之后一路追查出来的。
祁淮生抿着嘴唇,偷偷的歪过头去,看着眼前内敛而又认真的萧桓,只感觉自从这一次再见之后,他好像一直都在不断的认识着他。
从一开始觉得他不知他人疾苦,是个眼里只有银子的财迷,再到后来觉得他不学无术,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
祁淮生一直都在看着他,却到了如今才终于恍然大悟过来。
其实他从来都没看透过他。
即便像是现在这样,与人相隔咫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时,萧桓的身前依旧有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遮掩着视线,迷惑着所有人对他的判断。
犹如雾里看花一般。
祁淮生轻搓着手掌,回忆着与人再见后的点点滴滴。
其实自从来到王府的那一天到现在,一直自以为是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吧。
作为影卫出身的祁淮生,早在许多年前,便已经清楚了他们这些人出营之后,到底都是什么样的状况。
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任务,动则打骂的主人,熬刑,挨饿,搏命,鲜血淋漓。
对比起这些来说,说着要报复却只是扣了月钱,说着不给饭吃却又半夜偷偷来送饭的桓王府,已经太过于幸福。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主子是萧桓之后,他便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毕竟自打那一年他从珙县卖身离开,祁淮生就再也没敢妄想过,这辈子还能有一天重新遇见萧桓。
遇见那个给他吃了许多甜头的人。
“我……”
祁淮生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方才想要为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任性与误会向人道歉,便猛然间在记忆深处回想起了什么。
“我在来王府的路上,好像就有听过路边有人曾说……说他们那边最近不太平,总有人牙子偷汉子的。”
祁淮生回想着那一日,自己在马车之中,听见的谈话,恍惚之间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萧桓。
“可是那个时候,我……我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玩笑话。”
祁淮生皱着眉头,那一日窗外人的谈话,与老妇找寻儿子时可怜的面孔,逐渐联系成为一副画面,不断的在他脑海之中回荡着。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听见了那两人的谈话,可他却还是没有在那天过后,反应过来呢。
反倒是萧桓这个当时并没有在场的人,却最先的发现了其背后的盲点。
“嗯,你无需想的太多。”
萧桓看着眼前,颇为自责的祁淮生,抿了抿唇,伸出手指在人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现如今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与他们接触过的人,只要顺藤摸瓜一直查下去,那伙人逃不掉的。”
眼前的萧桓身上,少见的除去了那玩世不恭的少年气,看着人的眼神之中,满满都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温柔与坚定。
就和那一天晚上,他对祁淮生说要护着他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
“嗯……”
那个时候,他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直到了如今,他从终于认清了,眼前的这个萧桓,的确不完全是如他所想所看到的模样。
如今的他,变得有些复杂,不再像从前那般,一眼便能看得透了。
祁淮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感受着身边变得有所不同的萧桓,内心之中莫名的浮现出了,一丝不知道的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叁玖巷内,祁淮生紧紧的贴着萧桓站在路口,警惕的留意着周围每一个角落。
距离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可那老鸨所说的人牙子,却始终都不见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