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天里的一切还是她曾经生活过的模样,白玉铺地的地面上还闪烁着润泽的光芒,精雕细琢的玉柱直冲水面悬挂在她的金殿里。
两侧的清池池水环绕,鱼儿浮动。空中飘动着天然的青光屏障,间隔开四水天和海水之间的距离,防止外面的水生物和海水涌进。
可是,玉遥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见到,这里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玉遥找了一圈,然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她奢丽风华的鹅绒大床上,精心打磨的描金雕花床柱,还有身下柔软无比的触感,才让玉遥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有了些归属感。
最起码她还有熟悉的四水天陪着她.......
——
夜里的乡间清冷寂静,只偶尔有几声的蛐蛐儿的鸣叫。
李清许粗糙黝黑的大掌里握着手电筒,迈着结实有力的步子慢吞吞的往家里走,想起刚才那个娇滴滴哭的梨花带水的女知青,脸上满是不耐。
他最讨厌这种蛮不讲理娇滴滴的城里姑娘,好心帮她居然还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简直不可理喻,他娘都没甩过他巴掌!!
他郁气沉沉的推开院子里的门走进去,转身顺手把门栓插上。
“狗蛋儿,回来了?”赵翠花听到门口的动静,知道是小儿子回来了,赶忙着急的出来寻他
李清许:.......
“娘,不是说让你们别再叫这个名字了吗?”李清许满心的无力,他真的很抗拒这个名字!!
赵翠花翻了个白眼,一撇嘴火气冲天,嗓门老大:“不叫你狗蛋儿叫啥?叫别的还能不是我儿子了咋的?现在还学会挑你老子娘的理了?”
家里的几个儿子儿媳听到赵翠花在院子里的叫骂也都不出屋,就老老实实的缩在屋里呆着。
想当初赵翠花年轻的时候泼的打遍全村无敌手,还是后来家里的男人当上了大队长,才克制的收敛了很多。
再说他们出去也只能受无妄之灾,被老娘喷的狗血淋头还不敢还嘴,他们没事闲的才出去讨骂。
李清许若无其事的把手电筒递给他娘,无力的抡起僵硬的胳膊扭动了两下,显然也知道他娘的脾气,放弃抵抗的问:“这么晚了,娘你怎么还不睡?”
说起这个赵翠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神经兮兮的拉着小儿子的手,凑近他讲
“你红菊婶子给你介绍了不错的姑娘,娘今天悄悄去隔壁村看了,哎呦长的可真不错,家里四个兄弟就生了那么一个闺女,家里条件也不差,养的细皮嫩肉的,你看了保准儿喜欢。”
李清许面无表情的把手从他娘的手里扒拉出来,走去院子里的水缸前,舀了一瓢水泼在脸上,语气平淡的回着
“最近农忙,过阵子再说吧。”
赵翠花一下子就急眼了,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捶了他后腰两下,双目瞪得溜圆:“我告诉你李狗蛋儿,你当你老娘是从小被糊弄长大的?你不想去也得去,别跟你老子娘打马虎眼。”
李清许用手扒拉了下满是水渍的脸,又去井里提了一桶水到侧边的小院子里,打算冲个凉,嘴里应付着
“等忙完了这一阵,我就跟娘去。”
“天晚了,娘赶快进去睡吧!”
等赵翠花进了屋,男人粗壮有力的胳膊才抬起,干净利落的把身上的灰蓝褂子脱下搭扔在一旁的木敦子上,在月光的含沙射影下,还能隐约的瞧见男人裸露上身的青筋凸起。
男人拿着水舀子往身上扑了几下,等身上都沾凉了,才大掌收拢,拎起水桶整个浇在身上,冰凉的井水浇在他身上的时候,突然不知着了什么魔的,就想起刚刚那双哭的肿的跟个核桃似的水眸润眼。
那双湿漉漉的泛着浅色光泽的水眸,像是有它自己的意识,强硬又蛮横地涌进他的脑子里。
顺带着,他又想起了那声清亮脆响的一巴掌,瞬息间心里就开始默默的生起闷气来,整个人极其不舒服。
李清许闷不吭声的甩了下脑袋,又去井里提了一桶水从上浇在他头上,冲完凉他就冷静了很多,才可以暂时把这事情抛之脑后,等着以后再想。
他又顺手把木敦子上的灰蓝褂子洗干净,挂在院子里才回屋里睡觉。
——
第二日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小湾村的人就都陆陆续续的赶到地里干活了。
大队长李昌盛站在地里激情四射的喊着口号,为了防止有人偷奸耍滑,正一脸严肃的站在田埂地里最高的草垛子上,认真的监督他们大队里的人干活。
突然听到林晚霞说着的话,李昌盛顿时瞪圆了眼睛,扯着嗓子又高亢的发出一声怒叫:“啥?苏知青又不来上工了?”
大队里的人都在田里忙着,听着李昌盛的怒叫,有些爱嚼舌根的妇人一个个都扯着脖子抬起了头,竖起耳朵拼命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李清许就在不远处穿着破褂子翻着地,一下又一下的抡起锄头,干脆的又落下,麦色的肌肤,长臂抡起胳膊时,爆发力十足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
他事不关己的拿着脖颈间挂着的粗布汗巾子擦了把额间的汗水,没理他们这边的动静,继续翻着地。
而田家老二的媳妇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子就跟了句:“呦!苏知青来了我们大队以后才上了几天工,就累的就到现在都起不来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懒的,不是我说你们这些知青,跟我们庄稼人可真没法比,天天不是想着法儿的逃避劳动,就是在地里磨洋工,也不嫌丢人。”
林晚霞几个知青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五青六白的,他们也不想磨洋工,可他们在城里就从来没这么干过活。
有些知青累的受不了就会干的少些磨洋工,能坚持下来就不错了,但是现在被人这么当众打脸,他们也闹的都抹不开面,一个个都尴尬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