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堂上主座的县丞闻言一愣,没有搭理堂下殷切看他的江九姊,反倒表情很是纠结地看向仍悠闲坐着的江余。
“我有证据。”江九姊很是激动地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件流光溢彩的孔雀裙,“这是扬州皇家商铺上月新出的孔雀裙,乃是长公主亲自设计。”
随后,江九姊让丫鬟将手中的两张稿纸递给县丞,不怀好意地看向江余:“这是江氏所做的图纸,上面有着她的印章。并且她的成衣店中,已经纺织出图纸上的孔雀裙。”
“她私自篡改长公主设计,并私下生产,其心不轨,望县丞明察。”
县丞看着交上来的两份图纸,确实和长公主亲自设计的裙子有八.九分相似。
而且以他的眼光看,这图纸最妙的地方在于,删掉了一些贵重的珠宝珍禽羽毛点缀,改用较为便宜玉石,或者用绣法替代。
县丞与金陵商铺打交道颇多,见识甚广,但是仍旧越看越惊讶,忍不住从主座走下来,追问江余是否真的能将图纸上的花样制作出来。
江余也不私藏,与县丞分享了几个制作时的小妙招。县丞听地啧啧称奇。
江九姊见江余丝毫不慌乱,县丞也完全不像要惩罚江余的模样,一下子慌了起来。
转念想到,商律中规定,皇家商铺中的衣服首饰等设计平民不得模仿制作,否则视为偷窃罪,官员家眷可模仿。
皇室成员亲自设计的图纸,需得皇室同意,才能模仿制作,否则按照偷窃罪的最高标准执行。
三姐识得字不多,出嫁前也只管脂粉铺子生意,定然不知这条商律,才被她抓住了把柄。至于江余可能认识皇室成员,并得到允许这个可能,完全被江九姊忽视了。
江九姊定下心来,小声给丫鬟交代几声,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时不时用轻视的眼神扫过县丞和江余。
在认识洛夫人前,江余确实不知这条商律,上辈子她离开金陵,到了京城,被奚落为破落户土包子,连带着她在京都新开的成衣首饰铺子生意都不好,只得全心放在脂粉生意上。
重来一世,很多事改变了轨迹。通过同样经营成衣铺子的洛夫人,江余知道了自己见识浅薄,很多事只靠着一腔热血去闯,缺乏对外界的认知。
“女子若想立的住,光靠手上有银子还不够,你还得知道怎么保住银子。”
想到洛夫人的话,江余又有点想去书铺买几本书。
县丞从江余这里知道了一些新绣法,一本满足,正准备同江九姊将事情说清楚,没想到平时只在重大刑事案件露面的知县突然进来。
正当县丞拱手以示尊敬时,知县发难:“听说你对违反商律的人包庇?”
“这是误会。”县丞好脾气道,正要再次解释,又被江九姊打断。
“江氏抄袭长公主设计的孔雀裙证据确凿,还想利用新绣法贿赂县丞。”见到自己靠山来了,江九姊忍不住插嘴。
平时自认公正廉洁的县丞气到不想说话,原本他还想看在江家的面子上将这事圆过去,毕竟在金陵做脂粉生意的都与江家有那么点关系。将事情闹大,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没想到江家老爷子做生意手段了得,在子女的教育上,这般糊涂。
知县平时不大管事,只看了江九姊提供的证据无甚毛病,又想到夫人的交代,立马喊人将江余抓起来。
江余也实在没想到知县能糊涂成这样,放下茶盏,问:“知县不应该先去我的成衣铺子抓到确实的证据吗。”
“江夫人既然想要证据,那先等等也不妨。”知县略含淫邪的目光扫过江余怀孕后越加丰满的胸部,将原本英俊儒雅的模样破坏了干净。
“我有人证。”江九姊拉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厮,“他是那成衣铺子里打杂的小厮,他能证明店里确实已经制作出孔雀服的成品。”
江九姊眼含嫉妒的看了眼江余娇艳的面庞:“先把她抓起来,在找证据也不迟。”
知县想到夫人的交代,有些遗憾地瞥了几眼江余,示意手下人将她压下去。
县丞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目瞪口呆。江余与洛夫人交好,两人经常互相拜访,借宿在对方院中。而洛夫人的身份,他们也都心照不宣,怎么突然冒出两个人,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一般。
刚刚得到江余无私教的技术,又顾忌到洛夫人,县丞连忙拦住要动手的衙役,“都是误会,江夫人是得到长公主授权……”
“你别想替她免罪……”知县说到一半,话卡在喉头。
旁边的江九姊比他还要激动,厉声道:“不可能,她怎么会认识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