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和冷着脸,常遇的目光如附骨之蛆,粘腻腻地叮她身上,叫她恶心。年纪不大,倒染一身恶劣习气。
吴书鱼未免猖狂,居然将一个外村人带来掺合魏水村家务事。
魏、吴两家人已经大吵了起来。原本两家关系不尴不尬,平日里鲜少来往,只能伪装表面和谐。可这样的关系是经不起考验的,但凡出现一点点变故,两家说翻脸就翻脸。
吴书鱼得意地笑起来。他平日斯文有礼,竭力摆除吴保人的习性,可父子俩得意的模样,如出一辙。
魏吴两家越吵越激烈,几个吴家人索性提议:“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敢再用魏家族长,我们要自己选举,吴家需要一个为吴家人考虑的族长!”
“分家!吴魏两姓分家!”
众人情绪本就是到了烈火烹油之时,一点点水珠都能造成炸裂后果。很快来的过半数吴家人被煽动,点头附和:“说得好!我们推举吴书鱼做我们吴家族长,从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分家!分家!”
魏宁和静静坐着,冷眼看着底下吵闹的人。
她看到吴书鱼扭捏推辞,最终抵不过大家热情,当场宣布接受大伙意见,做吴家族长。他说他会好好做这个族长,事必躬亲,定不让大伙失望。
魏宁和讽笑,小时候,爹爹教吴书鱼处理村内事务,教他调解村民之法,教他如何与鹿吴山相处,他总学得磕磕绊绊,唯独谈起权势,头头是道。
看来他不止会谈,还会操作。
吴书鱼示意吴家人安静,走上前来,与魏宁和对峙,眼中得意,面上却充满为难:“魏族长,大家盛情难却,你确实没把族内事务管理好,我只好——唉。”
吴书鱼眼中带着冷笑,居高临下望着魏宁和,时至如今,他总算成功迈出与魏宁和对抗的第一步,虽付出代价,终归物超所值。
不过,这一点点权利哪能够,族长本就该属于他,他只不过放权给魏宁和一年,以后,必将一点一点回收。
他依然看不起魏宁和,没脑子,易冲动,当初略施小计,就哄得她去祭了山神。
他更看不起上任族长魏梧州,教导他十多年,还摸不透自己打算。
魏水村历代的族长,个个都是傻子,为了所谓责任牺牲性命。
若他当族长,只做几年有什么意思,该长长久久做才是。村子传承上百年,背靠鹿吴山山神,宝藏无尽,前面诸人却守着宝贝平凡度日,与怀抱金元宝过街的蠢孩子有何区别?
有他在,鹿吴山宝物物尽其用,魏水村势必改头换面。
吴书鱼挺直胸膛,只觉扬眉吐气。吴家已收入囊中,魏家还远吗?
只是他眼窝深陷,得意的神色怎么看怎么怪异。
魏宁和淡淡瞥他一眼,突然道:“两天不见,你瘦成这样,干什么去了?我当年祭祀山神,也没瘦成你这样。”
吴书鱼:“眼睁睁看着村子变成这样,谁能不忧心。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抓住罪魁祸首。”
魏宁和:“哦,有何进展?”
“这个恐怕不方便透露与你。”吴书鱼眼珠子略微转动,没见到影子,大大松口气。不答反问:“苏隽呢。”
魏宁和挑眉:“你找他做甚?”
吴书鱼悲戚道:“我爹过世前,曾与苏隽见过一面,他当时穿墙进入石屋,什么也没说,就绑住我与父亲……我知道苏隽非一般人,可那也不该……”
话留半句,真叫人不浮想联翩都不行。
果然是混官场的苗子,可惜生在魏水村。
时至如今,魏宁和总算明白,爹爹教吴书鱼时为何总摇头叹息,到死前都不肯闭上眼睛。
吴书鱼权势心过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在外面九州任何地方都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可惜魏水村平静祥和惯了,连鸟儿都慢吞吞飞跃,它需要的是大家长,是一心一意为族人操心的族长。吴书鱼自私狭隘,他就像一头狼,有他当族长,魏水村将凶吉难测。
魏宁和似笑非笑:“你怀疑苏隽。”
吴书鱼冷笑,转过身,面对村人,凛然道:“苏隽有无罪过,本族长自会给他个公道。若无罪,就放他离去,若有罪,驱逐出魏水村!”
吴家人自然很给自家族长面子:“管苏隽是谁,在咱们村子里杀了人,都必须受罚!”
“早觉得他是祸患,还想啥呢,直接把他赶出去就行了!”
魏家人忍无可忍,呸吴家人一脸:“你们空口白牙的把脏水往人身上泼,要不要脸!”
“你们这几日闲在家里,苏隽为村子奔波劳碌,大家都亲眼所见。我看你们良心都让狗吃了!”
“安静!”魏宁和运足了气,所有人震住,都停了下来,看向魏宁和,不由自主听她说话。
吴书鱼轻咳一声。
吴家人这才反应过来,魏宁和已经不是他们的族长,做甚听她的话。人群里,常遇张张嘴,想要添一把火。
魏宁和轻飘飘扫过他:“闭嘴。”
常遇浑身冷不丁一个激灵,不知为何竟有种被恶鬼盯住的感觉,牙齿猛地咬住舌头,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
可是被一个女人吓到算什么?他略微抬头,看到一团瀑布黑发,莹润,顺滑,犹如……活物般。
瞳孔莫名震颤,想张嘴,却仿佛失声了。
魏宁和抚摸黑发,冷笑着:“吴书鱼,你嘴巴一张,就怀疑苏隽,证据呢。我说的话你不信,你说的话,我又凭什么相信。”
吴保人一事,明显非寻常人所为。赶走了苏隽,就赶走了唯一能与背后魔修对抗的力量。所以,哪怕她不想与苏隽过下去了,想和离,都是温和委婉地提出。苏隽若恼怒,整个村子都不够龙侯剑一下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