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另一边的尽头还有一条楼梯,肖蛇大概是为了避开那个女孩子,从那边楼梯间离开了。
王池雀松了口气,她捧着垃圾篓就快步走了出来,谁想她刚一拐弯转进教室,就看到肖蛇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倚靠着身后的桌子仰起了头,睁眼看着天花板在怔怔地发呆。
窗外光线黯淡,他的面容笼上了一层看不清楚的黑纱,朦朦胧胧的,透出一股寂寥又疲惫不堪的气息。
一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肖蛇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子,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没穿羽绒服的王池雀冷得一哆嗦,她立马摇头,“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好像无意中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未免肖蛇又多误会,她很快又接话:“只是你们刚好堵住了我的路,我是被迫听你们讲话的。”
“挡住了你的路那可真是抱歉!”肖蛇冷哼一声,他站起身,迈步就大步向教室外走去,显然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多说多错,王池雀索性闭上了嘴,她去教室后边放好垃圾篓,正要起身离开,忽然的,她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喂,你等等。”
王池雀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
教室门口站着那一名瘦高的少年,夕阳余晖在他漂亮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郁的暗影,在王池雀的印象里,这张脸上从来没露出过一次笑容。
肖蛇扬了扬下巴,“喂,你可千万不能喜欢我。”
没想到终有一天她也会被肖蛇说出这句话。
……这人得多自恋才能这么脸大。
王池雀呆了呆,她摇了摇头,语气很是诚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喜欢你。”
她回答的语气又快又果断,还是第一次被拒绝的肖蛇也是跟着一呆。他皱起眉冷哼出声,“既然这样,那你上课老看着我干什么?”
啊?
她上课有老看着他吗?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误会成这样,王池雀认真地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在看你。”
“那你是在看什么?”肖蛇问。
“……”问到这个份上,王池雀小心翼翼地瞄了他身后一眼,抿住嘴唇,回答不上来了。
要说出来吗?
话一到嘴边,王池雀的喉咙里就无端端地冒一股浓郁的纸灰味——那是符纸烧成灰后泡进水里的味道。
这味道快让她窒息了。
王池雀咬紧牙,只是沉默地再次摇摇头。
见她不说,肖蛇也没有多好奇,他不再跟王池雀多争辩这件事,于是扭头就走。
……虽然说不出来,但是提醒一句总是可以的吧?
王池雀艰难地开了口,“那个……”
肖蛇回过头看她,恶声恶气,“干嘛!”
话到嘴里,王池雀刚要开口,一股阴冷的寒意顿时从尾椎骨升了上来,她很快地摇头,“没什么,祝您一路小心。”
“……”一路小心?
真是个怪人。
肖蛇皱眉多看了王池雀一眼,他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出教室离开了。
教室一空,王池雀顿时浑身一松,她哆哆嗦嗦穿上羽绒服,又取了自己的水壶灌了几口水,缓了大半天口腔里的纸灰味才渐渐散去。
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王池雀慢吞吞地来到走廊上,目送着肖蛇走出了教学楼,一路走到校门口。
校门口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候多时。
等肖蛇从学校出来,车里就下来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的容貌与肖蛇有几分相似,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盈满了笑容。她亲昵地搂住了肖蛇的肩膀,凑近脸与他笑吟吟地说着什么,一边送他上了副驾驶座,姿态暧昧,恍若情人。
然而,这个女人是肖蛇的姐姐肖瑶,她每天都会接送肖蛇上下学。
眼看着车子驶远,王池雀还站在走廊上没有离开。
她抿住了嘴唇,那一股浓郁的纸灰味又涌了上来。
肖蛇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有数之不尽的幽灵缠绕在他的背后。
它们的身体残破,五官腐烂,像一道道扭曲的影子紧跟在肖蛇的身后,没有伤害到他丝毫,却时时刻刻用恶狠狠的表情瞪着教室里所有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吞咽下肚。
从第一次见面,王池雀就看到了这群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