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转眼时间到了十月底，其中考核即将来临，于是S大的校园突然比往常人流稀少起来了，因为大家都去复习了。无论是在教室、图书馆，甚至是在宿舍，几乎随处可见捧着书本苦读苦记的学生。　　　　通常来说，期中考核的份量是比不上期末考试的，但是S大比较奇葩，不管你期末考试考得如何好，哪怕满分呢，期中考核不达到八十分，那么期末总分也只在及格线上，连良好的八十分都不会有。　　　　所以对S大的学生来说，基本不存在什么“轻松一学期，紧张一星期”的好事，他们基本从学期开始就要一路节奏相同地紧张到学期末.　　　　程程的专业课考核相对别的专业比较简单，只要在上半个学期的课程中选择一个议题，写一篇一千二百字的小论文就行了。这一千二百字的小论文并不是程程在顾锖课上写的，那篇论文是老师要求的准备让她发表在学术周刊上的。　　　　一千二百字而已，程程只需要在乘校车去西餐厅路上的时间用手机码下来，等回到宿舍再在电脑上重新排版就行了。　　　　她比较担心的是，谭忻恺那门选修课的考核。根本都没有听过课，哪里知道这位老师讲过什么考什么啊。　　　　谭忻恺倒是十分不担心，反正顾锖要是真的敢给她挂科，她就去跟舅舅舅妈告状。　　　　程程被她轻松的态度给感染，也慢慢放松下来。她想明白了，国际事务嘛，还是可以往历史上靠一靠的，这样就是自己所擅长的了。　　　　等到了周五晚上，程程头一次带着笔和纸来上课，单纯为了“国际事务”这节课。　　　　顾锖是在上课铃响了之后十分钟才进入教室的，彼时程程正在低头看知乎上一个名为“你曾经遇到过什么极品/奇葩老师”的问题，正嘻嘻笑着，准备一会儿自己也写一个答案，然后就听到一阵非常明显的倒吸气的声音。　　　　程程抬起头来，看到刚刚在讲台上站定的顾锖，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倒吸气了。　　　　今日的顾锖一反往常西服白衬衫的休闲打扮，竟然穿起了西装马甲三件套，深绿格子套装，颈间系了一条蓝色刺绣领带，头发也做了造型，将头帘固定在额头上。　　　　“老师今天好帅啊！”有大胆的同学夸了一句。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和往常不一样的感觉。”　　　　顾锖微微一笑，“谢谢。”　　　　这一笑，更让教室里响起短暂而压抑的尖叫声，“好帅”“好温柔”“谦谦君子”等赞美的词汇不断地传入程程的耳朵。　　　　好吧，程程承认，刚刚那一笑，还真的挺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之态。她也忍不住，看得痴了些。　　　　顾锖其实并不是故意这么穿的，他今天跟保莉还有几位其他的股东开了一天的会，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会议，所以才穿得正式一点。　　　　因为要赶来上课，连晚餐应酬都没有陪，全交给了保莉，就这样还晚了十分钟，哪有时间换衣服呢？　　　　顾锖等教室里的小兴奋过去后，才清清嗓子，开始上课。　　　　结果出乎程程意料，一整节课上顾锖都没有提到期中考核的事情，依旧照着他的PPT大纲往下讲课，依旧在下课前的五分钟点名。　　　　直到下课铃响起，顾锖开始给电脑关机，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小声提醒他，“老师？没有期中考核吗？”　　　　这位女生话音才落，就招来了四周无数的白眼和眼刀：啧，讨好老师也不用这么讨好吧？　　　　程程更是翻白眼，就让他忘了不行吗？这位姑娘你真的这么好学，麻烦先把自己本专业的考核作业完成好不好？　　　　顾锖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出国太久，都忘了还有期中考核的事。这样吧，大家把我们学校的校训写下来交给我吧。”　　　　这简直是送分题嘛！程程撇嘴，“厚德、博学、求真、务实、笃行”，就这么十个字，谁要是记不下来可以去退学了。真是会做好人。　　　　答案陆续写完送上来，顾锖一张一张地捡着看，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嘴角眼角抽动，他实在没想到，就这么十个字，居然也有人写错别字，都不会参考一下别人的吗，这么有自信？　　　　程程不是第一个也没有做最后一个，混在一众同学中，将纸条放在了讲台上，然后看没看地直接离开了教室。　　　　顾锖等人都离开后，才注意到纸张上隆起了一个弧度。他把这些纸一张一张叠齐，整理完一大半的时候，终于知道隆起的是什么。　　　　一盒潘高寿川贝枇杷糖。橘黄色的小铁盒，手心大小，一打开里面掉出了几颗橘黄色包装的润喉糖。　　　　顾锖把手里的一叠纸张翻过来，找到润喉糖铁盒上面紧挨着的那张。嗯，字体有点眼熟，右下角的名字更熟悉——谭忻恺。　　　　这糖应该就是“谭同学”放的吧。她不过是讲课时清了几次嗓子，居然被她注意到了。顾锖从桌面上捡了一颗润喉糖拆开放进嘴里，一股凉凉的甜甜的味道。　　　　顾锖笑了一下，什么人吃什么润喉糖，有意思。　　　　程程从教室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先去了图书馆，要还掉之前写论文时借的参考书，已经在她这里一个月多了，再不还回去恐怕要招人骂了。同时她还同师姐约好了，在图书馆帮师姐校正琴弦。　　　　还书的地方在图书馆一楼，程程把书交给管理员，确认没有损毁污染后，直接乘电梯到图书馆的顶楼。图书馆的顶楼是S大的古籍修复室，是她们系与S市图书馆共同建设的。程程以前也来过几次，因此对这里比较熟悉。　　　　程程到了顶楼后没有顺着消防通道去楼顶，那里常年是锁死的，为的是防盗，但是在古籍修复室和消防通道中间有一扇门，那里有一道窄窄的竖梯，通向通风口。从通风口爬出去，就直接到楼顶了。　　　　别问程程怎么知道的，她不会说是古籍修复老师带着她和几位同学跑顶楼去烧烤的。　　　　至于师姐是怎么知道的，程程隐约听说过师姐和师哥结婚前有一位历史系的前男友。　　　　从通风口爬出去，果然看到师姐在和师兄相依相偎地看星星看月亮，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咳咳。”程程抬手假装捂住眼睛，“哎呀，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被闪瞎了吗？”　　　　师兄和师姐同时转过头来，看见程程双手捂着脸，眼睛却从分开的指缝间往外看，嘴角还上翘着，透着一股子狡黠劲儿。　　　　“过来。”师姐从师兄的臂弯里伸出手来，然后对着程程找找手，“给你带好吃的了。”　　　　程程囧：师姐，您能不能像招呼小狗狗似的招呼我？　　　　不过，在吃的面前，小狗狗就小狗狗吧。程程当下就放下手跑了过去，果然在顶楼的围墙上放着一个装俩保温盒的袋子，程程解开袋子看了一眼，“呀，卤鸡爪子！谢谢师姐！”说着就要抱上去，然后在师兄凶狠的目光下半道刹车。　　　　程程停下来，歪着头看向师姐身后半步的师兄，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到他还包裹的老大的脚上，“师兄，你的腿好啦？都能爬竖梯了啦！真是恢复神速。”　　　　“过奖过奖，都是你师姐照顾的好。”师兄嘿嘿笑着，一只手横在师姐的腰上，像是没听懂程程的话似的。　　　　师姐翻了个白眼，自家男人吃醋的毛病，也是无人能及了。　　　　程程对师兄的厚脸皮也是很无语，干脆转身打开便利袋里的食盒，捏起一只鸡爪子开始啃，一边啃一边四处看，“师姐，你琴呢？”　　　　师兄主修钢琴，师姐主修的则是小提琴，她说最近提琴的琴弦松了，自己调了几次总是音不准，因此拿过来给程程试试。　　　　师姐绕到师兄身后去，拿起竖在墙根下的小提琴盒子，“你先吃，吃完再看，不着急。对了，我这儿还带了一大提琴，你也帮我看看。”　　　　正津津有味地啃鸡爪的程程突然停下来，“大……大提琴？咳咳……”一不小心，吞了一小块鸡骨头下去。　　　　“慢点，慢点。”师姐上前一步拍拍程程的后背。　　　　程程咳了两声，顺过气来后，立刻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鸡爪子，又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纸巾，将手上的油擦去后，绕过师姐和师兄，没有先去看师姐的小提琴，而是直接奔大提琴走去。　　　　大提琴原本就是和小提琴并排放着的，只是师姐的小提琴盒子是白色的，而大提琴的盒子是黑色的，因此在夜色中看的并不清晰，所以程程才错过了。　　　　程程走过去，将大提琴盒平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里面竟然是一张白色的大提琴，和她以前用过的一模一样，就连琴头上的小雕饰都一样，还有琴身底部靠近琴脚的一个似“c”又似“f”的标志。　　　　程程从琴头到琴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把琴，抬起头，颤抖着声音问问师姐，“您从哪得来的这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