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醒程程的女生只以为她是被老师惊为天人的颜值给惊到了，得意地问：“帅吧？索邦大学博士，听说才三十岁，学校特聘回来的，虽然是副教授，但是也很不错了。”　　　　程程点头，她有点懵。并不是被讲台上的人的颜值给惊到的，当然对方确实很帅，不然哪有资本拒绝西餐厅里那位热情又骄傲的女子？　　　　顾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认出程程来，只是在满教室花痴的眼神中，一个漆黑的头顶总是显得与众不同些。于是他就多看了两眼。　　　　对方似乎得了提醒，突然抬头看了过了，正好对上顾锖的目光，短短片刻，两人心中几乎是同样的想法：居然是她/他！　　　　顾锖不确定程程有没有认出她来，但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仿佛他只是警告地看了一眼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程程也立刻放下手机，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这是602的国际关系选修课吧？”程程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悄悄问刚提醒自己的女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好奇地问：“不是说上课的是李导教授？”　　　　那个和蔼可亲的老教授呢？难道穿越时光机回到了三十年前变成了讲台上的大帅哥？　　　　“李教授出国交流去了，这是他的弟子，替李教授代课一学期。”女生给程程解释，脸上的花痴丝毫无遗漏。　　　　“哦。”程程低低应了一声，头顶的风扇在呼呼转着，带出一阵阵地风，加上夜晚降低暑气退去，人本来应该是很舒适的，可是程程莫名地就觉得一阵烦躁。　　　　她把原因归于水逆和即将到来的大姨妈。　　　　“好了，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你们已经认识我了，我还不认识你们呢。”顾锖将手里的课本合上，微笑着取了另外一张纸过来，“我们来点个名吧。”　　　　话音一落，底下就开始窃窃私语了。程程左右看了看，已经有人趁着讲台的人低头看名单的时候摸出手机和口红来偷偷补妆了。　　　　程程瞅了瞅讲台，再看看大家，心想至于这么夸张么。　　　　名单上的顺序是按照选课先后来排的，为了方便管理和布置作业什么的，顾锖将第一个选课的同学选定为monitor，这让包括程程身边很多女生都十分懊悔，没有第一个选课。　　　　顾锖没有抬头，开始一个一个点名。　　　　程程默默地等待着，等待讲台上的喊自己的名字。　　　　“谭忻恺。”顾锖喊第一遍。　　　　没有人应。　　　　“谭忻恺。”顾锖看了一眼这个名字后面跟着的学号和所在院系，喊了第二遍。　　　　“哎，谭忻恺是不是你啊？”程程身边的女孩子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　　　　程程迅速反应过来，对！我现在不是程冯冯，我是谭忻恺啊！　　　　程程迅速举起手来，大声喊“到！”然后发现吸引了整个教室的目光后，又心虚地缩了回去。　　　　“你是谭忻恺？”顾锖眯着眼睛看程程，问。　　　　“是。”程程硬着头皮答应着，“机械工程的。”　　　　可千万别问学号，我不知道啊。程程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哦。”讲台上人点点头，“女生学机械的可不多，不错。”话音一落，下课铃就响了起来，顾锖收起课本电脑和点名册，“好了，下课吧。”说完就抬步走下讲台，离开了。　　　　“吁——”程程长出一口气，拿起手机和包站起来从后门离开。　　　　因为是下课高峰，顾锖没有去同别人一样挤电梯，而是从楼梯下楼，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来打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并没有人接。　　　　“这个臭丫头，居然敢逃课！”顾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看来姑姑最近对她太仁慈了。”　　　　程程跟着下课的大部队一起乘电梯下楼，小小的电梯挤了十七八个人，到了一楼后大家鱼贯而出，很快地就涌向校园的各个方向。　　　　程程给谭忻恺拨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想来演唱会正进行着所以没有听到，于是她发了微信告诉她，圆满完成了任务，还说她选国际事务也不算错，新老师也很帅，“你会喜欢的。”　　　　北京工人体育馆里，一场盛大而热闹的演唱会正在进行着，谭忻恺手里挥舞着荧光棒和和偶像的名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化身为催生一场爱情的蝴蝶的翅膀。　　　　十一很快到来，程程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短期兼职，不过好在还有西餐厅弹钢琴这份工作在。而同宿舍的其他三人，本市的两个已经回家去了，另外一个也和男友出去旅行了，整个宿舍只有程程自己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多睡一会儿懒觉。因为放假，校车停运，去西餐厅要转两次车，时间也比平时多一倍，程程出发的时间不得不提前很多。　　　　其实如果坐地铁的话只需站内转乘就行了，只是地铁票比公交贵两块钱，往返就是四块，程程舍不得。反正她时间多得是，钱却不是。　　　　假期期间西餐厅比平时更火爆，几乎从开始营业起，人流就没断过，用餐高峰时段不少位置优良的餐位更是提前一天甚至很多天就被预定了。　　　　“程程，你来了。”韩姐一见她就立刻打招呼，然后略带抱歉地告诉她，不能按前天说的那样让她做全天了，“王姐介绍来一个女孩子，她做晚班。”　　　　说不失望是假的，若是能做全天，一天就能收入小一千呢，一千啊那可是，红彤彤的一沓票子，现在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了。　　　　“没关系的韩姐，”程程微笑着说，“还是很谢谢你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野鸡大学学生，还说是艺术专业钢琴十级的，整个人就透着一股子风尘劲儿。”韩姐撇撇嘴，十分不服气地同程程抱怨。　　　　程程知道，韩姐和王姐在竞争主管经理的职位，两个人做什么都比着赛，谁也不肯落对方的下风。但是这些跟程程没什么关系，她并不在意，只要自己的饭碗不丢就行了。　　　　“还是很谢谢你，韩姐。”程程对韩姐微微弯腰表示感谢，“我先去换衣服了。”　　　　“去吧，我也要去忙了。”韩姐并不在意，反正她也就是找个人发个牢骚而已，十分痛快地将程程放走了。　　　　顾锖回国才三天，第一天才下飞机就被导师叫到学校“委以重任”，晚上还上了一节四十分钟的课，还意外地发现了表妹逃课。　　　　那天晚上顾锖给谭忻恺打了十多个电话，没有人接，他抬手腕看了眼手表，还有一刻钟到十一点。顾锖阴着脸不高兴，发了条微信给她，让她看到后回电话。　　　　等到他沐浴洗漱完毕，手机里收到一段2分40秒的视频，视频非常暗非常嘈杂，顾锖看出来这是一段演唱会现场视频，因为录像的人手不停的晃，因此画面质量并不好，又过了半分钟他才猜出来，这是某位曾经伴随他走过中二青春男歌手的演唱会。　　　　没想到居然还这么火，不是说已经成家生子了？顾锖对着手机忍不住摇头感叹，逝去的岁月啊。然后再笑一声，到底是有着四分之一相同血脉的表兄妹，喜欢的偶像都一样。　　　　不过顾锖到底精神不济，被视频里的音乐声吵得头疼，点了下屏幕想要关掉视频，却发现镜头突然一转，画面中出现了忻恺那张被涂的五颜六色的脸。　　　　“程程！看！我偶像！帅吧！即便是已婚油腻男也无法阻挡我对他的喜爱！”在震耳欲聋的隐约声中，谭忻恺对“程程”声嘶力竭地大吼，“程程，谢谢你替我上课！我爱你！木啊！”　　　　说完黑屏了。　　　　顾锖举着手机思考了一会，觉着谭忻恺应该是把视频发错了人，对方应该就是那位假冒谭忻恺上课的程程了。于是顾锖眼珠子一转，又给她拨了过去，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但是没人接听。　　　　直到话筒中传来机械的女声，顾锖才挂断电话。算了都是成年人了，连姑姑都管不住她，自己这个当表哥的也别惹人厌了。　　　　原来，那个替上课的女生叫“程程”。　　　　说起来，顾锖这几年在国外生活的并不好。是生活的不好，不是生存。简而言之，睡得不好，经常会神经性头疼，失眠，尤其是做实验赶论文的时候。　　　　可是回到国内后，十分神奇地，顾锖竟然有了睡意，在床上才躺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谭忻恺是第二天中午回电话过来的，不出顾锖所料，她第一句话就是“去自习时手机调了静音没看见，后来手机没电了才充电”。　　　　顾锖翻了翻白眼，没有立刻戳破她的谎言，只问她十一假期回不回家，要不要搭他的顺风车。　　　　谭忻恺还挺吃惊，“强哥你回国啦？”　　　　“好好说话！”顾锖嘴角一僵，“昨天到的，现在住在S大这面的公寓楼，你要回去我就带着你。”不过你从机场打车回去应该更快吧，顾锖心里默默想。　　　　果然，谭忻恺迟疑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　　　　“行，随便你吧。”顾锖又跟她随意聊了几句，就准备挂电话，“哦，忘了说，你昨天晚上发了我一段视频。”说完不等谭忻恺反应就挂了电话。　　　　谭忻恺挂了电话后疑惑地点开微信，当下表情就僵住了，她昨天把发给程程的视频误发给了强哥！完了，什么去自习调静音什么的，全都暴露了。　　　　谭忻恺捂脸，强哥，你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