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小姐,您是京城来的,您知不知道这天下哪里有神医,可以治好我家相公?”说着,荣氏就用双手抓住了淩如的袖子,而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里,也重新爆发出一丝希冀。
神医?
就算是有,估计也救不活钱潘了。
刚刚淩如进房的时间虽然短,但她也不难看出,钱潘如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估计没多久,他就会丧命。
即便她真认识什么神医,等神医到了岭南,估计钱潘的尸体都已经深埋于地下了。
事实总是残酷冰冷,但淩如却不忍心将此告诉荣氏,她把荣氏抓她袖子的松开,然后拍了拍荣氏的肩膀,犹豫了一阵,沉声道:“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我联系他要些许时日,你且耐心等等,可好?”
“好好好,我一定耐心等着!”得了淩如这话,荣氏满是伤情的脸上,总算是多了抹笑意,“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多谢二小姐之恩!”
“不必谢。”淩如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笑。
虽然她明白,将事实明明白白说出来,让心伤之人长痛不如短痛,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当淩如真真正正面对荣氏,真真正正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有些话,就硬生生如鲠在喉般难以吐露。
淩如收回手,“我改日再来看望钱潘。”
荣氏忙点头,“二小姐,您慢些走。”
微风轻扫,吹得院落凳子上的绣品落了地,淩如粗略看一眼便收回,原来,荣氏方才是在给钱潘做寿衣......
“姐姐,你说,我爹还能活吗?”淩如在出院门的时候,一直跟个木桩呆呆站着的钱澄突然开了口。
他似乎是听到了方才荣氏和淩如的对话,想要从淩如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钱澄和钱潘长相相似,但钱澄尚且年幼,因而还没有钱潘那么胖,经过这几日的惊吓和自责,他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连那绿豆般的眼睛也似乎大了点。
从那日回府起,他吃不进饭食,也睡不进去,因为闻到肉的荤腥味,他就想呕吐,而每夜他一闭眼,钱潘为他奋不顾身的画面,就会一次又一次于寂静的夜里占据他的脑海。
刺眼的鲜血,尖锐的叫喊,家丁死不瞑目的惨样,和父亲奄奄一息的悲状,早已将这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击溃。
他早就不像淩如初见他那日时满是活力,现在的他,呆呆傻傻,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人。
“......”淩如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双肩,到底是狠不下心,“你父亲会好的,姐姐答应你。”
得到答案后,钱澄并不像荣氏那么激动,他只是再一次看向钱潘紧闭的房门,然后又保持起沉默。
有的时候,小孩子看的也许比大人要清楚,大人尚且还会自欺欺人,可是小孩子不懂那些,他只知道,父亲再也不会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