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一个大老粗,哪儿会弄那些文人的玩意儿,不过是看着有趣跟着瞅两眼罢了。”
一路闲聊,倒也缓解了旅途的寂寞,从车夫的口中慕远也听到不少关于净空大师的传闻。传闻净空大师不仅佛法高深,先皇曾请他到京中开坛讲佛,更因为棋艺高明,当今天子在还是太子的时候,曾请大师指教过棋艺。据说大师虽然生性淡泊,但每年还是有不少想要一举成名的民间棋手来向大师讨教几局,不过最终都铩羽而归。
到了灵隐山下,马车已经上不去了,慕远便付了车资,带着天元爬山上去。
第一次坐马车还坐这么久,甚是不惯,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难受,正好爬爬山缓一缓。
有机会应该去学学骑马。慕远想着。
到了灵隐寺说明来意,接待他们的寺僧双手合十口唱佛偈:“阿弥陀佛,施主来得不巧,今日寺中有贵人来访,主持正在接待,现下恐怕无暇。施主远道而来,不妨在寺中歇息一宿,待主持得空,即便为您引见。”
慕远亦回了一礼,客气地道:“如此,便劳烦大师了。”
寺僧伸手一引:“应当的,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进了寺中为留宿的香客备好的禅房,待寺僧一离开,天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身子都摊在桌子上:“哎哟喂,累死我了。”
慕远摇摇头笑道:“平日里锻炼的时候,谁让你总是偷奸耍滑,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天元苦着脸道:“少爷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跟您锻炼,绝不躲懒了。”
慕远笑道:“如此便好。”
天元见慕远准备开门出去,连忙站起来道:“少爷要去哪儿?”
慕远头也不回的道:“难得来到这佛门古刹,我到外头转转。你好好休息吧,不必跟着了。”
最后一个字飘进来的时候,声音已经远了。天元抖了抖酸软的脚,就算有心跟上去只怕也无力了,想了想只能留下休息,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
以前,慕远也去过灵隐寺,一共去了两次,都是到杭州参加比赛的时候顺便去的。那时候的灵隐寺早已经被开发成著名的旅游胜地,每天游人如织,真正诚心礼佛的人倒是不多。
如今这清清静静的地方,才真有点深山古寺,云烟万状的感觉。
慕远信步走着,听着远处的钟楼上寺僧敲起了重重的铜钟,一声一声,沉重宏远,分外有一种空远幽然的感觉。
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等到回过神来,慕远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顾茫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禅院,想也不想便走了过去。
尚未靠近,突然一阵轻风掠过,眼前不知怎地突然站了一个深衣劲装的男子,剑眉星目,目光凛然,一手握着一把剑,一手拦在慕远的身前,说话虽然客气,声音里还是带了点冷意:“这位公子,前方不便进入,请回。”
慕远一愣,看着眼前一身侍卫打扮的男子,想起寺僧说过的话,大概院子里的便是所说的那位贵人吧。
慕远面上露出些许唐突的歉意,微一拱手:“失礼了!”
转身便走。
堪堪转身,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遒劲的声音:“几年不见,王爷的棋力又有大进啊……”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慕远一向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楚。
这时另一个略显低沉颇有磁性的嗓音应道:“大师过奖……”
慕远心下一凛,恐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不由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用过寺僧备下的晚膳,慕远又和天元一起到大殿上烧了一炷香,拜了拜佛。
天元心诚,还去替近日有孕的婶子求了一支签,慕远站在殿外看着天元握着一支上签兴高采烈地去找僧人解签。
寺门尚未关闭,站在这里恰好可以看到上山下山的那条路。
慕远一回首,远远便看到漫天晚霞中,正从山道上下山的两道人影。
一白,一深。
走在后方的深衣人,慕远认出他便是之前在小院外拦下自己的那个男子。
而走在前方的白衣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虽然看不到正脸,单是这个背影,便有风神隽秀之感。
大概便是那所谓的“贵人”吧。
慕远远远看着,还未深想,天元已经带着解好的签文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窜到慕远面前便开心地道:“少爷,签文说我可能要有一个弟弟了。”
慕远展颜一笑:“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