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心站在杨铁九病房外等着张珍珍出来,她想试试,或者说是帮这位本家姐妹一把,顺便填补下两袖空空的钱包。 苏市的张家,她的父母大概都忘记了在阳县还有个女儿在吧,想到这张静心就忍不住冷笑,她的父母在乎的只有弟弟,那个晚她半个小时出声的弟弟,心里何时有过她? “你有事儿吗?”张珍珍刚出病房就见张静心盯着房门发呆,很是奇怪的观察了有一会儿张静心还没反应,忍不住出声询问。 “有。”回神儿的张静心莞尔一笑,眼睛神采奕奕,让张珍珍有些讶异。面前的姑娘看着不大,但看举止该也是嫁过人了吧,乡下结婚早很是常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头发像阳县大多数女人一样梳着两条长辫子,可发质不好,黄枯毛躁的很,穿着有些破旧褐色土布长褂,显得很是老气,个子才到自己鼻尖,自己168cm,那这姑娘最多也就156cm,又小又瘦,脸也尖尖小小的,面色蜡黄显然长期没有吃饱的样子,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明亮有神儿,细细长长笑起来弯弯一轮很是讨喜。 “你想要孩子,我可以帮你。”张静心先发制人的说。 “你.....” “我说真的,你的病我能治。”张静心再次笃定的开口,没理会张珍珍激动颤抖的身子。她有信心张珍珍会试,眼前的女人再过几年即使想生怕也不易,今年她都二十八了,她等不起。 “你确定?”张珍珍不敢相信面前瘦弱的小姑娘。 张静心没理会张珍珍的怀疑,直接拉过她的手号起了脉,她上辈子见过张珍珍在m省,对她为何不孕早有耳闻,听说是外出小产伤了身子,具体什么的倒不是清楚,但大概和她丈夫杨铁九有关。 “宫寒。”良久张静心吐了两个字,张珍珍的宫寒有些严重,怪不得生不了孩子,她的子宫里像冰雪冷库,如何能孕育出生命,不冻死才怪。 张珍珍再次惊诧的看着张静心,心想:原来这小姑娘真的会把脉,可是这又怎么样?她宫寒看过的老中医都知道,可惜都没治好。 “你小小年纪,医术还不错。”张珍珍抽动了下嘴角,自嘲的笑了下,让人当面说自己是个不能生的女人,心跟针扎般的痛,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说过,我能帮你。”张静心盯着张珍珍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吐出来。 “怎么帮?”张珍珍冷笑着问,她这么小的年纪不可能治得了她的病,杨家找了多少名医都没成效,在阳县这偏远的小县,眼前瘦小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治? “我给你开药方,你回去熬了吃,你不试怎会知没效?”张静心笑了,她想帮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不愿就算,反正她还有野猪在手,饿不死她。 张珍珍耳朵里不停的响着张静心刚才的话:“不试怎会知没效.......不试怎会知没效?”是啊,她都这样了,还不如试试,反正这些年她都一直在吃药,吃谁开的又有什么差别。 “帮我,你要什么?”张珍珍可不信就眼前的姑娘什么都不要,只是好心的想帮自己。 “钱。”刚以为肥肉飞了的张静心忍着尖叫开口淡淡的道,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病人,虽然病情有些杂,但她有信心能治好。 “喔.....可惜明日我要走了。”张珍珍了然的笑着说,她看得出来面前的小姑娘很缺钱,但她可以给些钱给这个小姑娘,直冲她一句想帮她,十年了,好久没人这么对她这样说了。 “留下地址,我可以把药寄给你,明早我也会把吃的药膳方子拿给你,不出一年你会得尝所愿,一年不算长,你给我也给自己个机会怎么样?”张静心再加把力,前世都是人家排队让她坐诊,现在沦落到不停的推销自己的地步了。 “小姑娘,你医术从哪学的?”张珍珍对这个很是好奇。 张静心摇了摇头,没答。 张家可是医药世家,在张家张珍珍的病都没人能治,还寻访到了阳县,她若说是张家的医术,谁信? “不能说?”这个年代不能说的事情太多了,张珍珍懂,想活着,想活得好就得管住嘴巴。 张静心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是的不能说。 “若你能帮我治好,钱多少没问题,我也不会向别人提起是你治好我的病。”张静心不开口说,反而让张珍珍信了三分,心想着怕是小姑娘遇到了事儿,才找上自己的吧,只要能帮杨铁九生个孩子,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张静心想了想,如此这样甚好,但还是警惕的提了句:“你丈夫也别说,等你有了再说也不迟。”她需要的是时间,只要她回到古淮山那儿,随便张珍珍如何说,她都有说法,一年可以发生好些事情不是么。 张珍珍也没想把这件事告诉杨铁九,她清楚的知道杨铁九不会让自己冒险信眼前的小姑娘,但是自己心底却有声音在告诉自己,这姑娘可以一信。 “明日八点在这,我给你药膳方子,你把地址拿给我。”张静心起身准备回病房,出来有段时间了,得回去晃晃,不然护士询问起来就不好说了。 “还没说你要多少钱呢?”张珍珍看着想要离去的小姑娘,打趣道。 “随你了,千八百的随意给。”张静心裂开嘴角笑了,杨家盼了十多年的孩子值多少钱,她没有狮子大开口吧。 张珍珍嘴巴抽动了两下,没再说啥,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只要能生出来,花再多她也愿意,但她对明显窘迫非常的张静心随口一溜就千八百的有些吃惊,这年代千八百一般一家还真的拿不出来,看来小姑娘吃定自己是个有钱的主,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这小姑娘送给了她一道希望,她奢望这希望能成真,张珍珍看着张静心离开的身影,眼里也开始有了色彩,仿佛她的世界又开始亮了。 回到病房的张静心床上躺了会儿,然后忍不住跑到了护士台借了张纸,和笔回来,写写画画的折腾到八点才罢手,若不是想着晚上约了牛三根见面,她还想多写些忌讳什么的,转而一想,她知晓的忌讳难道身在医药世家的张珍珍不晓得么?一高兴就忘了形。 想到牛三根,张静心~心里就有些急了,虽说她离后面毛草房近些,可是那地方牛三根比她熟,若先过去她怎么把野猪给放进去,一想到这,张静心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先跑到护士台打声招呼自己出去溜达一圈,然后就回病房把自己打扮成见牛三根时的样子,收拾妥当后,张静心小心的出了卫生所。 晚上的卫生所格外的静,以前在医院值班,灯火四处明亮如白昼一般,不像此刻昏暗的灯光照着稀疏斑驳的房子,没有电筒,四周黑漆漆的,夜空里稀拉一两点星光照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让张静心有些胆怯,越往前走心跳的越快,幸而不远,走了大约一刻钟也就到了。 张静心大口喘着气,耳朵一灵听了良久才安心牛三根还没到,赶紧进了茅房子,放出四头野猪,点了个油灯,这东西还是她从古家带出来的,油灯里的油不多了,撑不撑到九点还有些问题。 时间过的很快,张静心还没把准备给张珍珍的暖宫汤写好,外面就有了声响,收起手上的纸笔,张静心出了茅屋。站在门口等着,借着稀疏的星光打量着茅草屋,这茅屋不大,三间正屋,两间厢房,围成了半个院子,也不知主人啥时候搬走的,厨房那边倒了半面墙,院子里杂草茂盛非常,张静心自嘲觉得快比她高了。 “是静柔妹子么?”外面牛三根的声音传来,听动静可不止一个人,张静心第一次做这样的买卖,心里有些怕,决定下次再也不干这种蠢事儿,若外面的人有啥歹念,她该如何是好。 “恩,牛三哥来了哈。”张静心稳了稳心神,出了声。 进院子的有三个人,除了牛三根,另外两人她不认识,在这时候投机倒把折腾货的都是刀口上舔日子的,心狠手辣还有些义气,牛三根既然能带他们来,说明关系不错,领着人进了屋,张静心耳朵一直竖着,怕有人过来。 “老三,这货不错,就是猪毛咋弄成这样了?”开口的是唤王老七,是青口社区镇长婆子的弟弟,当然张静心不知道,她看向开口的老头眼光有些躲闪,或者是心虚吧,因为毛是她烤的。 “静柔妹子那些朋友不会杀,不然也不会便宜俺们。”牛三根看了眼地上的四头野猪,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心道:果然是城里的知青,守着野猪也不会杀就算了,烤成这样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出来的。 另外一个牛三根唤他,猪一两,本就是个杀猪的,现在仍旧还在杀猪,在收购站杀猪可是有工资拿的。 “俺能处理。”猪一两摸了摸几头野猪,嘴巴翘了开,今晚是单大生意,四头野猪怕他要忙一晚上,呵呵,有钱忙也开心。 四头野猪一共一千一百零五斤,供销社猪肉是七毛一斤,但他们可不能这么给,买供销社的肉是要给肉票的,而他们则是为钱,钱多没票也成。一样价谁还会冒风险卖他们,还不如直接送去收购站。 牛三根直接给了八毛五的价,张静心没有意义,她也不清楚外面的行情,反正有钱拿就好。 “给,这是939.25,俺算给你940,妹子点点好。”牛三根掏出一沓子大团结沾着唾液点了一遍递给了张静心,这钱他给的舒坦,把这些卖出去他们三人一人也差不错能分到好几百,呵呵,这次算是发了,外面想买高价肉的多了去。 张静心拿过一沓子钱,手都有些抖,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但是想到自己缺的那些东西,还是又把钱递了回去,激动的声音有些打颤,“牛三哥,我们要的东西不知这些够不够。” “用不完,你先收着,明日带两百来这就差不错够了。”牛三根看着地上的野猪心情很好的映衬着。 “牛三哥,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能多弄些米面就多帮弄些吧,到这里我们都没咋吃饱过。”张静心把手里的钱又递了出去,她要吃的,钱在她看来还真没吃的重要。 “九百多块的粮食,俺们得好好想想,明晚俺们还是九点在这里,能帮你弄多少就多少,但是妹子这价格可能高些。”牛三根不愧是做买卖的,先把价钱谈好了。 “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张静心知晓黑市价格高,没理由让人打白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