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义方微微轻叹了一声。
“我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硬朗......你还是一个人单独一个灶?”
秦玉兰不太会说那奉承话,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什么人,只要是年纪大的,来来回回也就那句“我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硬朗”。她自己都觉得听烦了,不过,对于七十多快八十的人来说,除了身体硬朗,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
“嗯。”
马义方低头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玉米杆子,轻轻嗯了嗯。
“妈,谁呀?”
白梅起来去厕所,听见灶房里的说话声,便探了个沾满眼屎,头发凌乱的头进来。
“哎呀,三婆,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秦玉兰答话,白梅就瞥见了红红的火光掩映下的马义方,忙热情地打招呼。自从马义方将她的玉牌拿出来卖了供白圆上学后,白梅就把她视若为大好人。
“哦,我来问问你我们家白圆的事。”
马义方看见白梅青春的模样,眼里含着笑意说道。
“哦,白圆,对了,她不是说她给你们打了电话说她寒假不回来了吗?”
白梅一听马义方是问白圆的事,以为白圆没跟家里讲清楚。
“不是,我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那天......”
“哎哟,我的肚子,好疼......不行不行,三婆,我要先上厕所......”
还没等马义方把话说完,白梅一下子弯腰捂住了肚子,急急向厕所跑去了。
没过一会,陈现林、白风、白月也都起来了,马义方架不住秦玉兰一家人的盛情,勉强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起了早饭。
南方的农村,一天三顿饭都是白米饭加小菜,早上更没有吃稀饭包子的习惯,其实,不是他们不愿吃,而是,做包子馒头这些对他们来说既不擅长又麻烦。
“白梅,白圆前几天打电话说,她寒假不回来过年了,说是找了个寒假短工,她要打工挣钱。我知道那孩子的心思,她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想早点多挣钱,把我那块玉牌赎回来,其实,我已经告诉她不用了,那块玉牌现在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唉,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也不想去探究以往的事了......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多寒碜呐......白梅,你说,白圆真的是在打寒假工吗?”
马义方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筷子,看着白梅,认真地说道。
“这......噢......是,是,她......她是这样跟我说的......”
马义方这个举动令白梅有些措手不及,忙低下头使劲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饭。
难道马义方发现白圆说谎了?其实,白圆是跟竺天回他家了,说是竺天为表真心,特地带她回去见家长,白圆怕跟马义方说了真话后让马义方觉得自己不够稳重,便扯了个谎说自己要打寒假工,这样还能顺带解释自己不用家里给学费和生活费。
“是吗?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问她在哪个地方做什么,工资多少,她前后说得都不一样......是我听错了......”
“白圆那孩子,乖巧得很,她不会骗你的,来,三婶娘,尝一下我们家腌的咸鸭蛋,看看味道如何。”
秦玉兰忙剥了个guang溜溜的咸鸭蛋放到马义方碗里。
马义方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了。
“白梅呀,有空上来,到我家来玩,你看,白圆没回来,我这心里老是空唠唠的,你也来看看你白大爹。”
走的时候,马义方拉着白梅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有股子不舍,弄得白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三婶娘,看你说得这么见外,白梅上来看你和她白大爹是该尽的孝道,我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就上来看你们的,谁知道,你自己先来了......”
一向讷言的秦玉兰此刻却说出了动听的话,不过,脸上却浮现了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