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一口气跑出去好远。
眼泪一直默默地汩汩冒着。
怎么会这样?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苍天呐——
她抬头,眯着泪眼,望着明晃晃的太阳,感到彷徨。
我该往哪走?
在支支叉叉的小路上,她来回徘徊。
最后,她回到了山上的家。
那个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的石头房子。
“吱嘎”
她推开破旧的门板,走近了熟悉的屋子。
她坐到爸爸曾经弥留的床上,努力地感受着爸爸的气息。
要是爸爸还在,她绝对不会受今天的委屈。
“爸爸,呜呜呜。”
白梅扑到空荡荡的床上,大声哭泣起来。
她一直哭了一下午。
直到日头徐徐向山尖隐去,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许是哭得太久,累了,两只眼皮竟打起架来。
白梅迷迷糊糊地就蜷在床上睡着了。
山脚下,秦玉兰左等右等不见白梅回来,心里面跟猴爪子挠似的,十分不安。
有好几次,她准备出去找白梅,都被白玉兰给呛回来了,白贵也凶巴巴地瞪着她。
“这孩子,做错了事,还死不承认!动不动就赌气跑,真是没教养!”
白玉兰拿腔捏调地对着秦玉兰就是一顿奚落。
秦玉兰欲言又止。
“没事儿的,小孩子,总是爱闹脾气,过会,她就会回来的。”
白心兰和白君兰也拉着秦玉兰的手,好心地安慰道。
“跑?要跑就让她跑呗!谁稀罕她似的!还跑?跑了正好,节约粮食!免得又拿着刀到处乱砍!真是一家子的疯子!”
柳世碧扯着嗓子,冲着秦玉兰骂道。
秦玉兰小声哼了一声,准备站起来回怼过去,被白心兰摁住了。
“玉兰,你别跟妈一般计较,她年纪大了,说话有时候脑子不做主。”
“是啊是啊。”
白君兰也跟着白心兰的语气,不停地点头。
“你多担待。”
白心兰拉着秦玉兰的手,说了一会话就去找柳世碧说话了。
“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少说两句吧,秦玉兰温温和和的,多好。咱家五儿的情况,咱们又不是不清楚,他那脾气,谁受得了?说实话,要不是秦玉兰有三个孩子要养,就凭人家那模样和长相,能看上咱五儿?”
白心兰坐在柳世碧跟前,悄声悄息地跟她分析着。
“再说了,咱家五儿......”
白心兰左右看了看,怕别人听了去,压低了声音,附到柳世碧耳根上。
别看柳世碧八十多了,一点都不像其他八十多的人,眼不瞎耳不聋的,牙齿也好,还能嚼干胡豆。
白心兰的话,尽管声音小,但她仍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秦玉兰就坐在离她们不远的院坝上,她们之前的话,秦玉兰听得真真切切。
心想,这白心兰果然是个明白人。
只不过,最后的话,没听见。
白心兰说完那一席话,柳世碧眼神波动了一下,刚刚嚣张的气焰敛了一大半。
是什么让柳世碧这么忌惮呢?
当然是她的独苗白贵了。
白心兰那些话就是:咱家五儿现在还没个后人,这秦玉兰一看就是能生的那号人,现在,不图别的,五儿能有个后就行了。你也不想咱家就断在五儿这里了吧。
其实,白中并不是白贵的亲生儿子,白中她妈杨大英在嫁给白贵的时候,已经怀上白中了。
这事儿,只有柳世碧和她那四个女儿知道。
连白贵自己都不知道,以至于,他一直以为白中瘦小的原因是因为早产。
因为白贵有一些隐疾,脑子偶尔有些不受控制,动不动就发狂打人,一直找不到对象,一般的好人家,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会发狂打人的疯子啊。
柳世碧托人四处说媒都没什么结果,已经有些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