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叶一凡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接口道:“这么说,左山长应该是你们大元的人吧!我见过他的箭术,和你的家将颇为相似!”
“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不错,左叔叔确实和我大元有关,但并不能算我大元的人!左叔叔和他的儿子左怡合在大同府的时候,曾经被我身边的人救下过,隔着金人的国土无法返宋,便一直生活在大元。后来宋室南迁,左叔叔便独自返回大宋。此次我南逃之时,左怡合给我留了信物和书信,我便先差人联系左叔叔到江陵府接应,结果阴差阳错,他没有见到我,却将你带回了书院。你所说的箭术,便是左叔叔在大元时和我身边的护卫所学。”
说完之后,霍真惨然一笑道:“我该说的说过了,不知叶兄是否还愿意认我这个敌国的流亡公主做兄弟!”
“宋、元为敌,但蒙人却并非都是我大宋之敌。你能救了左山长一家,自然懂得这些。我虽痛恨大元的侵略,但并不排斥和蒙人为友。你不曾杀我同胞,甚至救了宋人,也救过我,我又何必对你另眼相待?”叶一凡笑容温和的说道,“不管你是书院的霍真,还是大元的公主豁真别乞,在叶某眼里,你都是我共生死的朋友!”
听了叶一凡的话,霍真再也无法自控,伏在书案上痛苦起来。叶一凡也不阻拦,而是轻声安慰道:“哭吧,把这五年的孤独凄苦都哭出来!当太阳升起,又会是新的一天!”
好一会儿,霍真才停止了哭泣,脸红着说道:“一时失态,还请叶兄不要笑话我才好。今日推心置腹,我便该离开了。惟愿离别之日,叶兄能够前来送我一程!”
叶一凡惊道:“为何这么着急要走?可是怕我泄露你的行踪?放心,叶某以性命担保,绝不吐露半字!”
“和你无关,此次我的护卫在洪州城寻找刘三时,看到了大元皇家密探的身影,再不走,便走不了啦!我天真的以为离开了大元便逃出了牢笼,谁曾想这么快便被他们发现了!我意已决,明日清晨,便乘船从水路离开,一路南下,希望能找到落脚之所!”说完,霍真便扭身走出了房间,似乎不愿再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之中。
第二日,城南河畔,一叶扁舟停在杨柳树下,一切已收拾停当,随时准备出发。叶一凡和霍真站在岸边,做最后告别。
“此去艰险,大宋境内也不太平。我为你备下了一些东西,希望你用得上!”叶一凡絮絮叨叨的说道,“这是我那日所穿的金属软甲,是我在做吉他的时候安排锻造师傅打造的。此去之后,万万记得带在身上,以防万一。还有,这是一些药方,平常的咳嗽发热和刀剑伤,都能够治愈,受伤了记得用烈酒清洗伤口,对创伤恢复有好处。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带着这么多人,花费肯定不小,拿着路上用。如果真的缺钱,我这里有吉他制造的图纸,你也有个营生!”
霍真不曾说话,只是满含热泪的点头,临上船钱,终于无法自制,扑在叶一凡的怀里给了她热烈的一吻,而后羞红了脸颊跑上船去。
小舟减去之时,叶一凡拿起手边的吉他,轻轻弹起了前世的名曲《梁祝》,乐声响起,凄婉而感人,听着这动人乐声,霍真隔河问道:“所奏何曲?”
叶一凡对着远去的小舟喊道:“此曲《梁祝》!天高水阔,来日再见!”
霍真默道:“梁祝,叶兄这是借此曲表明心迹?只是流亡之人,哪里还有资格寻找良配!”一时间,初相见时叶一凡吟诵“若为尊严故,两者皆可抛”的桀骜,制作吉他时的骄傲,冬至文会上战胜对手后的神采飞扬,以及作画时的细致专注都涌上心头,更忘不掉的是,冷箭来袭时他那温暖的胸膛。一瞬间百感交集,禁不住又是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