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也就知趣地退到了隔壁的茶水房了。
待内堂里的人去了差不多的时候,谢老夫人命房嬷嬷关紧的房门,守在了屋外,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听说老大媳妇请了娘娘庙的庙祝法力方太回府,找出了十多年前,你让人埋在锦娘屋后那片竹林中春小娘的那些衣物。”
“这些年过去了,你我都已过古稀了,你还是不肯放下以前的那些事吗?”
“怀之虽不是你亲生的,但也养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要不是有荣安侯府的帮衬,怀之的仕途,哪里会走得那样顺畅?就算怀之知道了你不是他生母,难不成他还能去找了那春小娘认做自己生母不成?”
林老太太劝了谢老夫人一通,为的就是想要让谢老夫人放下。
一个人若是执念太深,那她一辈子都会困在自己的执念之中,无法出来的。
谢老夫人不说话,但泪水已经忍不住涌了出来。
为了不让屋外的那些孩子听见哭声,谢老夫人哭的声音极小,但极其悲伤。
林老太太接过随身婆子递来的手帕,轻轻帮谢老夫人擦拭着。
“都过去这些年了,无论怎么说,你也是该放下了。纵然原来大哥宠妾灭妻,宠得那春小娘无法无天,伤了丹娘,害得丹娘早夭,如今那春小娘的一缕孤魂被困在那竹林之中,永生永世无法转世投胎,也算是报应了。”
林老太太看着谢老夫人这副模样,不忍见她伤心,索性就一次性和她说通,劝她放下。
“报应?”
谢老夫人突然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看了身旁的林老太太一眼。
“什么是报应?”
“春小娘她该死!就算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永世不得超生,就算是死了,入了地府,我也要叫她尝尝上刀山,下火海是什么滋味?”
谢老夫人突然说了这些,把还想要继续劝她的林老太太给吓了一跳。
没成想,那春小娘在徐氏心中的恨意,竟然如此强烈。
“二弟妹,你们夫妻恩爱,二弟自始至终,都没有纳一房妾室。我不一样!要不是当初我听了春小娘那贱人的鬼话,我怎么会放她到老爷身边伺候,让她生下了老爷的孩子。”
“要不是老爷宠的她无法无天,几次凌辱与我,我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说到底,都是她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看着谢老夫人的面上充满杀气,林老太太就算想要再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屋外,谢云锦领着陆行,谢云柳,谢玉娘在园子里玩了起来。
谢云柳今年十四,长谢云锦两岁,但看上去,仍旧像是个未开心智的胖大小子。
倒是玉娘,今年十三,比起柳哥来,倒是显得沉稳不少,一副小大人的做派。
不论柳哥儿想要玩什么,玉娘都会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这个,叮嘱那个,然后再把那些个叮嘱的话,重过来倒过去,再说几遍方才罢休。
柳哥听玉娘说完,想要痛痛快快玩耍的心,早就失了一半。
玩的时候,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没多久就坐到一旁,看着院里的那些个丫鬟小厮在玩了。
“锦娘,你觉不觉得玉娘有些啰嗦,不像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模样,倒像是一个管东管西的老妈子!我真是烦了她!”
背着玉娘的面,柳哥找了坐在芜廊下头喝茶的谢云锦,足足吐槽了半晌。
见玉娘朝这边走了过来,才肯住口。
见玉娘过来,谢云锦赶忙让竹林月兰腾了地方,让玉娘坐到了自己身边。
玉娘玩得满头大汗,谢云锦赶忙让月兰倒了茶水出来,递了过去。
“听我娘说,你院子里头,住着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祟妖物,你怕不怕?”
谢云锦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回道。
“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怕。”
玉娘仔细看了眼身旁的谢云锦,总觉得她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她一时半会也察觉不了。
是她太久没见过谢云锦了吗?
以前的谢云锦,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
旁人过去同她说话,她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如今怎么就变了?
其实不单单只有谢玉娘有这样的感觉,在谢云锦身边伺候的竹兰月兰,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她们二人是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也不好得多嘴问姑娘这样的问题。
“谢云锦,莫不是你噩梦做多了,遭噩梦吓到了,就变成这副模样?”
玉娘心中好奇,又追问了一句。
谢云锦原就不想搭理她。
她与二房的这对姐弟,并不亲近,只不过见面的时候,道声好罢了。
旁的来往,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