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渃哥哥……”第一次看到上官卿渃如此冷然如刃的目光,水芸惊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就在她一脸惶然不安时,上官卿渃长臂一伸,将她禁锢在身前:“别动!” 一缕微弱的风轻轻地拂了拂她额前的头发,恰好露出了她额心的白莲印记,可是让人震惊的是,白莲印记之中竟弥漫着一缕淡淡的绿色烟雾,甚至有渐趋浓郁的趋势。 不好,魑魅魔君已有苏醒的迹象! 他旋身后退,长袖扬起时,一阵箫声猛地穿透天际。 君折柳惊诧莫名地站在他的身后侧,不解他此举何意,当她还在凝思之时,激切的箫声渐而转柔,曲音幽远,清和淡雅,在这空寂的山林中竟不令人觉得诡异。 上官卿渃凝神吹奏,一缕缕淡如霞光似的金芒慢慢地从玉箫中飘入水芸的额心。 片刻之后,那抹绿意被压制下些许,直至彻底消失。 缓缓地放下玉箫,他紧绷的心绪悄然一松。 “好了,没事了!”缓步走回水芸的身前,他脸上的笑恢复如初,淡如暖阳,“时辰已经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悠然睁眼,水芸抬头看向他。 “卿渃哥哥……”她微偏着头,眼底布满了困惑之色,只见她抬起手,手指恰好点在白莲印记之上,“是不是莲儿出了什么问题?” 她的眸光极其纯真,却也异常认真。 上官卿渃不禁一愣,迅速地敛尽了眼里所有的沉凝,伸手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心,“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那~”水灵的双眼陡然一亮,她微踮起脚尖,期盼地看着他,“是他要出来了么?” 她眼里的欣喜璀璨得犹如星空,瞬间感染了他。 一缕阳光从叶缝中穿射而下,洒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一温文儒雅,一甜美无邪,就那样静静而立,仿佛一幅惊世绝艳的天宫画卷,让君折柳备感羡慕。 可是就在这样令人陶醉的瞬间,雪蝶莲却忽地大放白光,其中似乎还掺杂了诡异的绿芒。 上官卿渃暗呼不好,正欲出手,一道雪色的身影倏地从林中飞掠而至。 来人速度很快,快得几乎让人认为那浅浅的影子只是一道幻影而已,不论是君折柳还是上官卿渃都未能看清她的面容。 巧妙地避开攻击而来的玉箫,雪衣女子与上官卿渃错身而过,但见她如魅的身影闪至水芸的身侧却未作任何停留,继续向前飞去。 那熟悉的莲香拂入他的鼻息,似乎比寻常之时要稍微浓郁一些。 上官卿渃眸中生疑,迅速地将水芸揽入怀中。 “小芸儿,她有没有伤到你?”雅致的面容多了一丝担忧,话音方落,察觉出她额心的雪蝶莲竟被加了一层封印,他的眼里掠过诧异之色。 这雪衣女子是何方神圣,怎会拥有如此高的修为? 松开怀中的娇躯,他一脸感激地向前迈出两步,“多谢姑娘施以援手!”清润的嗓音在林中回荡,而那道雪色的身影却已然杳无踪迹,“在下知晓姑娘尚未离去,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轻风拂来,扬起他如瀑的黑丝,温雅的俊容笑意浅浅。 四周很静,静得可以听到他们各自的呼吸声。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 就在上官卿渃的心里无端地生出一缕失落时,前方的树林中,一道纤柔的身影自缥缈的雾中徐徐现身。 白衣翩然,黑发如夜。 一种飘忽莫测般的冷冽气质,令他莫名惊艳。 白色的晨雾异常浓厚,缭绕在她的身体四周,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她的身形…… 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脑海里掠过一道身影,随之渐渐地与眼前的雪衣女子重叠在一起。 难道在沛水镇外所见到的女子,就是她?那日她被鬼童所包围,不过转瞬就消失无踪,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心生幻觉,看来并非如此。 “在下上官卿渃,敢问姑娘芳名?”他缓步上前,朝着雪衣女子的方向作揖。 袅袅的晨雾,氤氲如纱,朦胧迷离,一如她的神秘。 雪衣女子就那样立在白雾之中,不言不语,那似扬非扬的白衣,曼妙如诗。 虽然她并未回答,气氛却不让人觉得尴尬。 上官卿渃收起手,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既然姑娘不想说,在下也不强求。”他再次作揖,“只是敢问姑娘仙居何处?改日在下也好登门拜谢!” “不必!” 本以为她会再一次保持沉默,然而一道极为清冷的嗓音却陡地穿过晨雾,飘入他的耳内,一时错愕的他,竟呆愣在当下,不知该如何继续。 时间仿佛进入了静止的状态,他们二人,隔着白雾,遥遥相望。 天色渐趋变亮,浓雾转为淡薄。 雪色的身影依旧漠然地静立在原地,在她的面容即将显露之际,她方徐徐地转过身,那缈然若仙的身姿好似随时都可能离去。 “请等一等!” 突如其来的怯然声出乎上官卿渃的意料,他微偏过头,恰见水芸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身后挪出。 像是怕惊散了那道如云似烟般的身影,她一手揪着上官卿渃的衣服,一边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位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天真的询问,听来无异,上官卿渃却陡然一震。 小芸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先前他所认为的似曾相识…… 并非是在沛水镇外的那惊鸿一瞥,而是如小芸儿一般,潜意识中,他对她真的存有一抹熟悉感么? 眉心轻蹙,他的视线再次凝在那道似雪的清影之上。 三千青丝垂至她的腰际,随风柔婉轻扬,如此清艳的背影,却生出一股冷然、哀凄的气息来。 “不曾!”似雪的音色,寒凉入骨。 话音一落,雪衣女子足尖一点,再借力一跃,轻盈的身姿,踏雾而行,转瞬便失去了踪影。 “哎,姐姐……”亲眼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晨雾之中,水芸的心里竟无端地多了一份怅然若失的感觉。 另一侧,静默了许久的君折柳则一直环胸而立。 她微抿着嘴唇,视线似乎未曾从雪衣女子方才所站的位置离开过,双瞳中,若有所思。 待她回过神来后,晨曦倾泻的树林中,上官卿渃与水芸已经相携离去,只留下两道神仙眷侣般的背影,愈渐走远。 方才……上官城主可是在向她辞行? 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君折柳只是笑了一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将被困于阵法中的那些小妖们收入法袋后,她本打算朝另一个方向离去,可就在这个瞬间,她猛地顿住脚步,一脸震惊地向上官卿渃与水芸离开的方向看去。 她们的身影,为何会如此之相像? 难道…… 她蹙了蹙眉,随即嘴角漾开一丝期待的兴奋弧度。 这个世界怎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她才不信! 半刻钟之后,轻薄如纱的雾气彻底散去,空无一人的树林中,清香弥漫。 翠绿的枝叶后,先前那道似雪的白衣再次显现,白里透红的容颜宁静柔和,却带着一缕萧瑟的味道。 上善若水,从善如流。如水人生,随缘从众。 好名字! 缓缓地睁开眼,一双若含秋水似的眼眸里笑意浅浅,却惊艳非凡。 无卿,蛇王鳞汐许是听到了风声,已提前一步逃离云痕峰。因受那些孩子所托,接来下的数日,水芸的安危便只能拜托你了。 前往千层岛的路线,不论是南下还是西行,势必要进入齐云山的范围。 你们……一路小心! 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数句,雪色的身影随之化作无数白色的莲花瓣,向西北的方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