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的大殡浩浩荡荡,送葬的队伍哭声震天。
走不多时,路旁设宴张席,俱是各家路祭,符白岩礼数周全,面露凄苦之色,一一谢过,倒将个孝子贤孙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回到送葬队伍,看到傅长安耷拉着脑袋,双手垂在身侧。符白岩悄不作声,拿起她的手扶在棺上,傅长安惊觉,抬头看他。
一个神色冷淡,眉眼渐脱稚气,隐约透着锋利。一个温文儒雅,眼角尤挂泪痕。
“啧,”傅长安嘲讽一笑,甩开他的手。
符白岩不作声,走到队伍前列,心里有些憋气,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出了城,直奔昌平公主亲自甄选的风水宝地而去。
下葬时,仆从们哭得更凶了,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就这音量也足以感天动地。
傅家没有儿子,一应丧葬礼仪,皆由符白岩代劳。
傅长安托着腮帮子,看着他被折腾来去,前世对他积攒下来的怨气不知不觉消散不少。
这个男人,就是太虚伪了,其实并不坏。
但她不喜欢他,这一点傅长安无比肯定。
忙碌的间隙,符白岩小声提醒她,“你要哭啊。”
傅长安扭过脸,没理。
一直忙到日落西山,傅家的丧礼才算结束。符白岩已是累极,但仍是气度从容的拜谢了各家来帮忙的官员亲属,以及随行而来的普通百姓。
坟冢旁搭建了简陋的棚屋,按照大晋丧葬旧俗,殡葬后还需得孝子贤孙守灵七日夜。
天色已黑,傅长安冷眼看着镇国公府的家丁们往来穿梭,一会点上驱除蚊虫的熏香,一会送来铺盖吃食。
傅长安站了站,掉转身走开,尚未走远,被追上来的符白岩叫住。
“你又要去哪?”
傅长安望向凄迷的夜色,“要不你走,我留下。”
符白岩,“那怎么行,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
傅长安觉得自己又要起鸡皮疙瘩,“符世子,你累不累?”
符白岩一愣。
傅长安,“你明明一点都不想娶我,却怕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忍着恶心还是娶了。我父母的殡葬,你也不必如此尽心尽力,你图什么?好名声?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值得?”
符白岩面上温文的笑容不变,仿若傅长安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他微微倾身过来,显得更亲切了,目光专注,语调也降了好几度,又温柔又疼惜的样子,“长安,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你我二人既已结为夫妇,理当互相扶持,举案……”
傅长安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
符白岩本能反应差点甩开,又及时忍住了,笑容依旧,八风不动。
傅长安,“我都看见了。”
符白岩,“?”
傅长安将他的手举到他面前,“那天你刚回京城,你就用这只手拉过我的手,没人的时候,你用帕子擦了又擦。”
符白岩:“……”我爱干净不行啊。
傅长安:“你喜欢做戏,我却不愿奉陪,告辞。”符白岩不是坏人,人也虚伪,但他嫌弃她也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