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追出来的时候傅长安已经驾马跑远了,他站了好一会,心绪起伏不定,招招手,将符白岩叫到了跟前,如此这般一番叮嘱。符白岩默默的听了,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符世子是出了名的谦恭守礼,世家公子典范,即便对长辈的话有不同看法也绝对不会顶撞。默默的听,就连表情都是肃穆郑重的,绝对能让说教者感受到极大的尊重。
镇国公告诉他傅夫人没了,让他回去主持葬礼,毕竟他现在是傅家半子。傅家没人了,往后的门楣都要靠他来撑。又语重心长的说长安那孩子怎么怎么的可怜,如今他二人既已结为夫妻,定要夫妻同心,彼此爱护。随即令他即刻启程追上他媳妇,护卫她的安全。不管怎么说,长安也是个弱女子,这一路上多不安全啊!
前面的话都没毛病,就是这最后一句……
符白岩默默的咽下了吐槽的冲动。面上不动如山,还适时做出了深以为然的神色。
离了大帐,符白岩可不会像傅长安那样不讲究,脏不溜秋的说走就走,他先是回去收叠了几样随身物品,盘缠什么的也要准备够。又整了整衣冠,重新梳了头,洗了把脸。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不急不忙,气度优雅从容。
明明镇国公催得急,他也不忘去跟阮将军等几位叔伯辞行,绝对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房吉副将算是符白岩叔叔辈的人物,从阮矩口中已然得知昨晚救了他们的小子是符白岩刚过门的媳妇,震惊之余,又感到痛心疾首。尤其在看到符白岩来辞行的时候,长叹了三声,没头没脑的冒了句,“你是你爹亲儿子吧?”
如珠如玉的当世美男子娶了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仿若一副精装裱好的画被泼了一团油污黏米粒,怎不叫人痛心!
虽然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但一码归一码。这并不妨碍房吉为自己喜欢的年轻后辈感慨喟叹命运的不公。
符白岩身为君子典范,恪守“闲谈莫论人非”的准则,明明知道房吉指的是什么,也不往那头说,只行了子侄礼拜别了。惊得房吉跳下来又扶又托,“符世子,这可使不得,折煞老夫了。”
于是,他这一走,自然引得许多人跟出来相送,热热闹闹,客客气气,依依不舍,人气高涨。
跟傅长安潇洒转身,屁个人没留意,形成了截然不同天差地别的差距。
官兵去马厩亲自为他挑了匹马,不想,一阵骚动,烈焰竟冲撞开了护栏,自行跑了出来。
符白岩认出烈焰,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都没驯服的烈马居然轻易被傅长安驯服了。
会使缠丝剑,敢杀人,不要命,还能驯服烈马。符白岩想:若傅长安真是个弟弟,他肯定会喜欢这个孩子。
烈焰大概是认出了符白岩,沿着官道跑了一圈,又转回到符白岩身侧,喷着响鼻,一副野性难驯的样子,倒将符白岩牵在手中的马吓得不轻。
符白岩看着烈焰莫名就想到了傅长安,同样的脾气不太好啊!
他顺势牵上烈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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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不愧是千里良驹,赶了半日的路就追上傅长安了。
彼时傅长安正牵着马在客栈门口张望,伙计以貌取人,趾高气昂的问,“你有钱住店吗?”
这可难住她了,走的急,分文未取。倒是从京城赶往西沉关的时候发现腕上还挂了一个玉镯子,共一对,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她牵烈焰的时候,烈马反抗,她一怒拍在马栏上撞碎了一个。还剩一个,当了几文钱买了大馍充当口粮。
一文钱难到英雄汉,傅长安看了看客栈的大门,又看了看手里牵的马,想了想还是转过了身。
一抬头刚好看到符白岩站在对面。难怪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到周围人说话的声气儿都不对劲了,原来是这尊大神到了。
符白岩面上挂着和煦温柔的微笑,“爹让我和你一起回京。”
傅长安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明明心里讨厌她讨厌的要死,还要硬摆出一副君子风度。并且以蜚蠊(蟑螂)般的超强适应力迅速适应了他是她丈夫的身份,什么人啊,这是!
傅长安牵着马目不斜视,与他错身而过。
符白岩似乎有些意外,站住没动,倒是烈焰不满了,暴躁的开始喷响鼻!什么?你这个臭女人?你竟然敢无视我?老子威风凌凌,气宇轩昂,你竟然选那条阉马都不选我!你瞎!
傅长安的马抖着腿肚子,走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烈焰是野马,烈马,种马,健全的雄性,天生就争勇好胜,脾气暴躁。不像自出生就被人类圈养,煽过的阉马,焉头耷脑,守规矩。
阉马似乎对头马自骨血里天生就存有畏惧。
终于,烈焰还是没忍住,一撩后蹄,踹上阉马的后臀。阉马受惊,发了疯般的狂奔而去。
傅长安拔足狂奔追了去。沿途撞翻好几个路人,商贩。
符白岩挑眉看了烈焰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感到这马儿裂开了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