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子不大,里面的空间恰好容纳了两颗人头,一男一女,双目圆睁,保持着生前惊恐的模样,甚至上面的血液未干,一看就知道是刚死去不久。
顾瑾瑜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之中淡定自如,笑问道:“不知父亲对这份礼物可满意?”
顾止被惊退一步,觉得面皮挂不住,怒斥道:“你这逆子!这是要咒我吗?”
“父亲怎能如此恶意揣测孩儿?”顾瑾瑜做委屈状,“父亲逍遥十几年,想必是忘了,今日不但是父亲您的寿辰,也是亡母的忌日,我取魔教之人的项上人头予以祭奠,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露异色,显然是对当年事有所耳闻。
当年谷婉儿身死,顾止表露出一副恨不得生死相随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也就只是为谷婉儿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这里面有几分是为谷婉儿,又有几分是为了飞云堡的好名声,只有顾止自己清楚。
其余的事则全是谷无声在操办,是谷无声利用自己的人脉,杀得魔教元气大伤,近些年魔教才逐渐恢复元气。
只不过,因为顾止的刻意隐瞒,真正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没能得到惩处,当然,这个真相几乎没人知道,又因为顾止刻意经营,一直未曾再续娶夫人,所以他的痴情形象还是很深入人心的。
然而表象终究只是表象,十几年的时光,让顾止已经遗忘了亡妻的忌日,在这种日子大摆筵席,被顾瑾瑜戳破表面之后,他经营的形象就露出了不堪的内里。
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顾止自然听见了旁人的私语,他面皮涨红,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语,心底暗自后悔,不该为了搭上宋家就如此心急的显摆,只是如今后悔无用,只能抓紧时间补救。
一旁一直一语未发的顾青云也是这么想的,他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自然也有其不俗之处。
他冲自己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对顾瑾瑜道:“父亲和母亲鹣鲽情深,如母亲在九泉之下有知,想必也不愿意看到父亲沉溺过往,故而父亲才办了这场寿宴,算是让母亲能够安心。”
顾瑾瑜不和他争执,只是点头应道:“是很‘情深’啊,你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毕竟我没想到我的好父亲还能给我弄出来一个兄弟,如此看来,我母亲早早去了也好,至少她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这个事实。”
“噗嗤!”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笑,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堡主的情深让我万分感动,一时没忍住,抱歉抱歉。”那人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不是这个意思,笑得颇为嘲讽。
一时之间屋子里咳嗽声起此彼伏,在场的又不全是蠢人,顾瑾瑜暗示顾青云是顾止弄出来的私生子,是他不忠的象征,不少人都听明白了,但他们也知道场合,这种时候只能装傻。
只是他们没想到有人敢掺合进去,不由对那人侧目,顾瑾瑜也多看了那人一眼,第一印象是长的不错,还当了一回助攻,暂时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影响,于是他便收回了目光。
顾止的脸色瞬间青了,他却不能对客人发火,只好对“罪魁祸首”发泄怒火:“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青云是我收养的义子,你不要胡乱掰扯。”
顾瑾瑜装出惊讶的样子,“咦,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说实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但一见了你们俩之后,我就不得不信了。”
顾止和顾青云有五分相像,因为顾瑾瑜的一番话而下意识关注这二人长相的人全都目光诡异的收回了视线,说这二人是亲父子,还真没错。
顾止见众人神情,心咯噔一下,却暂时没有好办法补救,只能强行道:“谁给你的消息?这完全是想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
“我怎么不觉得?父亲都要将飞云堡交给他了,人人都知道他是飞云堡的少堡主,怎么看都是对亲生孩儿的态度嘛。”
顾止听他提到飞云堡,自觉明白了他的意图,便挤出笑容道:“日后飞云堡自然是要交到你手上,飞云堡的少堡主也只有你一个,我培养青云只是想让他辅佐你。”
“哦。”顾瑾瑜随意的应了一声,却也没说信不信,接着对青衣吩咐道,“把我的礼物放到最显眼的地方吧。”
青衣领命,将两个惊恐瞪眼的头颅悬挂在了房梁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滴鲜血恰好落在了顾止的头顶。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止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没有当场怒骂出声。
“诶,父亲不喜欢我的一片心意吗?”顾瑾瑜仿佛没有看出他的怒火,眉眼间露出些微忧郁,“果然啊,父亲还是喜欢养在身边的亲生儿子吧,像我这样的,根本就不被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