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二丫又白又胖,多讨人喜欢,偏偏这一家子不当人,把人家小姑娘饿的皮包骨头,面黄肌瘦。
“你们说什么都晚了,怕贵人怪到头上,惹来杀身之祸,就快些将二丫交出来!不瞒各位,前些日子,县令老爷告知于我,有一贵人途径我们张阳县,那贵人出来的急,身边没有合适伺候的婢女,我将二丫的名字报了上去,昨日县老爷派了人,告诉我二丫被选上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开门去看看,县老爷的人还在我家等着二丫呢!”张老太太冷笑一声,看着对面张牙舞爪的嚣张老太婆脸色越来越僵,心底闪过几丝快意。
张老太太知道,刘家人已经拿了那个老员外的钱,现在摆在这家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是得罪县老爷,还是得罪老员外。
在二丫没有入宫之前,这家人甚至可以不把皇宫当回事,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枉顾父母意愿,将子女硬生生抢走。
但现在,县老爷的人就在外头等着了,他们终于知道害怕了。那可是县令大老爷,是父母官啊!
听着张老太太的话,原主爹娘慌了神,不住的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要不就是得罪县老爷,要不就是得罪员外!该死的丫头,我看不如直接打死她,人一死,哪边都不用去了!”原主爹说着,拎起棍子就想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
“不行,不行!员外老爷说过,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抢人儿女,这县官比皇帝小得多,那肯定也不能做出抢人儿女的事!听员外老爷的,咱们不让他们带走,他们就没法带走!”
这人是有多蠢啊!听员外的,和县令作对?这家人怕不是不知道衙役的刀落在谁身上?
乐清心里一急,古代的官员还是比较注重面子的,她也不知道原主在张老太太那边能借来多少人情,也不知道张老太太是什么身份,又能为她做到哪个地步。
要不,现在闹一场,让张老太太知道,原主爹娘药她,想逼她嫁给一个老员外当十八房小妾?不行!在古代,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给地主豪绅当小妾,那都是高攀,根本算不上什么逼她去死的丑闻。
张老太太还在外头等着刘家交人,刘家慌了神,拿不定主意,场面似乎一下子僵持在了这里。
而张阳县的县令,这场风波的外场人物,张老太太扯得虎旗,此刻正急的在地上来回走圈。
“大人,郡主的车马已经行至卞城外了,再过两个时辰,傍晚时分应该就会到府,这丫鬟还没选好吗?”
年轻的账房先生急匆匆跑来,春日已去,初夏还带有微寒,他却满头是汗。
“府上倒是有丫鬟,可长安郡主金枝玉叶的人物,那些粗鄙丫鬟哪儿能伺候!听闻长安郡主喜好美人,张阳县哪儿来的美人是个丫鬟!”张阳县县令周杨大大咧咧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个皇室宗亲,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张阳县偏僻,从未有皇亲国戚过来的先例。以前他听说哪个地方小官伺候不周,被宗亲找麻烦撸了官职,还当笑话看,哪成想这事儿有朝一日落在了他自己头上。
“传闻长安郡主冷若冰霜,但待人宽厚,并不骄纵,她母亲秦州长公主那般……”说到秦州长公主,账房的脸微微一白,后像是自我安慰似得说:“不过,长安郡主自幼长于皇太后身前,想必不会如长公主一般。”
“长公主还是皇太后亲女儿呢!有什么不一样的!”周杨叹口气,只希望这个第一次去封地巡视的郡主,能如传闻中一般,待人宽厚吧。“我记得,刘家村那位张嬷嬷是宫里退下来的,她不是说寻到一人吗?叫什么来着?人呢?”
“是叫乐清,人,好像被她家里扣下了,那家里收了孙员外的礼金,要将人嫁给孙员外做妾。”账房先生倒是知道的详细,这些小事,一般都是他来管的。
周杨要被气死了,“又是这个孙员外,真是个色中饿鬼!家里家外养了那么多女子还不够,还找?张阳县适龄好看的女子,他都搜罗遍了吧?这个乐清,不能再让他带走了!他就是非要,也得给我忍上几日,待长安郡主离去再说!你带人,就是抓,也得把人给我抓来!本官的乌纱帽可不能让这些个宗亲给摘下去!”
“是!”账房先生抱拳行礼,随后一个翻身纵跃,便从房檐上飞走了。走门实在太慢,时间紧迫,事不宜迟。
卞城外的朝霞亭处,一千人车马队停了下来,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多是身着盔甲,骑着大马的士兵,还有许多马车,上头拉了不少财物。
车队最中央,有四马拉车,车轮滚滚之声若碎珠落盘,名贵的丝绸裹在车身之上,金银丝线绣着朱雀图案,若活鸟被囚禁布料之中,栩栩如生,似火焰燃烧,自有一番气势,好生富贵!
紫檀木雕花的窗牖用淡红色薄纱遮住,微风吹拂,隐隐能窥见车内女子惊艳之容。
坐在车外,一身劲装的高马尾女子赶着马车,她不似普通少女柔美,眉目间却带着一股英气,她遥遥一望,便看到了半山坡上矗立的亭子。
她回身低头,恭敬说道:“郡主,朝霞亭已到,再等两个时辰,就能到张阳县了。”
车内传出一声回应,声音若空谷幽兰,淡雅而遗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