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公司就把口罩摘下了,只是走到前台才想起来尤先生似乎并没有帮她提前知会什么,所以尤臻现在像个空降的二世祖,虽说是奉旨来看一眼,但旨意并没有传下来,这显得她过于装腔作势。
如果邢易知道尤臻现在的想法,她绝对会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看来不仅尤先生对尤臻的人气没什么概念,她本人也过于懵懂,这么一张独一无二的脸,不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尤臻虽然不得而知,但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走到那个已经看了她好久的前台面前,然后笑着问一句:“我想要见你们总经理。”
“尤,尤小姐。”那姑娘也不知是惊吓还是激动,声音都抖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还能用仅存的职业素养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抱歉,没有诶。”尤臻充满歉意地一笑,眼睛里像盛了一汪水般盈盈地望过去,“不过我想你可以先联系她一下,她应该还愿意见我。”
什么?什么愿意?前台被尤臻笑得晕晕乎乎,手下意识的就伸向了座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拨通了总经理的通讯:“李总,前台有人找您……不是,是尤臻尤小姐……哦好,我现在就带她上去找您……啊,好的。”
她挂了电话,却依然不太敢和尤臻对视,只是闪躲着视线说:“李总说她立刻下来,请您稍等片刻。”
尤臻微微颔首:“多谢。”
这“片刻”确实不长,却也够尤臻回忆和李筱音相交的过往,她的确是第一次来宁安分公司,但这里的负责人却同她是旧相识,李家在帝都底蕴颇深,李鸣远的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从了军,老二参了政,剩下一个被全家宠着长大的幺女李筱音最不像话,不管家里的产业,跑去尤家学习珠宝生意,跟闹着玩儿似的,幸而李、尤两家牵绊颇深,个中盘横交错,竟然让李筱音在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位置上待到了现在。
尤臻大他一岁半,也算是同龄的玩伴,她小时候恶魔气质就十分浓重,除了邢易那个呆丫头,也就只有李筱音还愿意待在旁边被折腾,本来一直这样安安分分,再好不过,直到四年前尤臻拿了第一个有分量的奖项,庆祝的时候这位李小姐喝得酩酊大醉,竟然向她表了白。尤臻当时也懵了,只是第二天她还没说什么,就被尤先生告知,李筱音已经自觉自发地申请调令去了宁安。
“筱音那丫头是怎么了?”尤先生当时非常困惑,“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尤臻木然地看着自己细细一把的胳膊:“您还真是抬举我,我哪儿知道啊,少女心吧……”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那之后大概过了半年,两人才慢慢恢复了通讯的交流,姓李的不提,尤臻也体贴地不说这事,每年年末的家庭聚会也能远远地见上一面,只是如果认真去算,她和李筱音竟然再也没有面对面地好好说一句话。
尤臻不想去深思母亲让她来宁安分公司的意图,但如果筱音能释然,那当然再好不过。
“阿臻!”熟悉的声音。
尤臻转过身去,看见那个已经长成女人的旧友从时光里向她走来,她弯起一抹笑,矜持又惊喜:“筱音,好久不见。”
…………
“你有和她说我亲自来宁安了吗?……好吧,我明天再想想办法。”邢易奔波了一个下午,然而青州却仿佛用八百斤水泥糊住了门,一点动静都听不着,她焦头烂额地站在宁安街头,心里盘算着回帝都之后的工作,只觉得又要愁掉一大把头发。
“宁安,宁安……”邢易在原地打转,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些无意义的话,然后,一个念头终于顽强地挤进了她乱七八糟的脑袋,她浑身一个激灵,“宁安?!”
臻臻不是说来看看分公司?那不是姓李的那家伙待的地方?!邢易想起李筱音就不舒服,虽然两人从小都和尤臻关系最要好,但互相之间是真的看不上眼,李筱音嫌她笨而无趣,她觉得李筱音心机深沉。
现在可好,臻臻自己进了狐狸窝,邢易愁眉苦脸地想,她四处看了看,目力所及正好是一家大卖场,不行,今天太糟糕了,我只有借助酒精才能睡个好觉,这样想着,她拔腿走向了那家大型商超。
现在不是什么法定节假日,所以卖场里的人并不多,这个建筑的设计有些奇怪,又可能是因为在更新设备,所以好多旧的指示标牌还没来得及撤下,邢易跟着指示转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挠了挠脑袋,然后绝望地发现周围没有一个能帮忙的工作人员。
不远处倒是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推着一辆已经装了不少东西的推车,手上还拿着一条长长的单子。
“小妹妹,请问一下,酒类专区在哪里?”
邢易自认问得客气,却见那个被问话的女孩子一下攥紧了手里的纸条,面色扭曲地抬头看他、她:“小,妹,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