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彬的脸都绿了,手指着满地的垃圾,激动得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米七七皱着眉头,好像还因为有人打扰了自己的美梦而有些不耐烦。嘟嘟囔囔着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沈昊文默默瞥了她一眼,知道现在若是想跟她求助根本就全无可能,尴尬的陪着笑道歉:“寒彬哥,对、对不起,不是故意要弄脏你的屋子的,我、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只勤快的小松鼠一样欢快地忙活了起来。 “啊……酒味……”寒彬捂着鼻子转过脸去。 余怒未消,他又回过头来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杯盘狼藉。余光中,蓦然撞进了一个纤瘦修长的身影。 她安安静静的睡在沙发和茶几的间隙之间,身子微微地佝偻着,可能是觉得冷,她把长腿收了回来,却在收的过程中,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腿。 “啊……疼……疼……” 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哼哼哈哈含混不清地叫唤着,抱着膝盖又翻了个身。 寒彬一边叹服着,一边慢慢躬下/身去。 打电话时明明还是一副苦哈哈,惨兮兮的样子,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就已经全忘了? 居然喝成这样…… 两个无论跟谁都可以自来熟的人撞到一起,果然会产生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 切…… 夜深了,地上凉。 要是在这里睡一晚,她明天早上起来,嘴歪了眼斜了,一只手都抽抽成鸡爪了,那得多有碍观瞻。 呵呵……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眼睛平白遭受这种折磨。 双臂稍稍一使劲,就将米七七从地上抱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站稳、抱稳呢,却突然被人截了胡。 “我来、我来……寒彬哥,你快去休息……” “我……哎、哎、哎……” 寒彬伸出去试图阻止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呢,沈昊文就已经抱着仍在酣睡的米七七迈开大步上了楼。 空留一个僵掉的颀长身影,呆呆的愣在原地。 把米七七安顿好,又下楼来收拾掉了桌子上的杂物,等寒彬换好衣服出来,又缠着他闲聊了半天,沈昊文这才恋恋不舍的打道回了府,准备收拾收拾等下去学校上学。 九月中的北方,天已经没那么早亮了。 折腾了大半宿,寒彬也有些累了,趁着天还未亮,正好再去睡个回笼觉。转身上楼,进了卧室。 不料,刚躺下没多久,才刚有了一点点的睡意,就又被客厅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偌大的屋子里,那不屈不挠,响个没完的铃声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寒彬翻来覆去,实在是熬不过它,一掀被子,跳下了床。三步两步跑下楼,一把抓起米七七遗留在桌上的手机,怒气冲冲地转身又往楼上走去。 余光一扫,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后,面色却又突然和缓下来。 不是有人打来了电话,竟然是设置好的闹钟。 手机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刚好是五点。 这么早,天都还没亮,她这是要去哪? 难道是晨练?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啊?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寒彬带着满心疑惑,缓缓提步往阁楼上走去。 灯没开,只有微微泛着一点白的晨光和着星光,从玻璃窗里透进来,洒了睡在窗前的米七七一身。 她面朝楼梯口,怀中抱着一个米色的抱枕,缩成了一团,似乎是感觉到冷,在抱紧身子取暖。 寒彬看了一眼拿在手中的手机,又看了一眼米七七,把一只手插进兜里,昂首挺胸走了过去。 “喂,喂米七,你的闹钟响了……喂……” 他用手机捅咕着米七七的肩头,试图叫醒她。 后者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之中。 寒彬还想再叫,却突然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的头深深地埋在抱枕里,抓着抱枕的手,指节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肩膀微微地颤动着,抱枕下,似乎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寒彬有点慌了,轻轻坐到床边,扒着她怀里的抱枕。 “米七,你、你怎么了米七?喂……” “妈……” 当他把抱枕拿开的一瞬间,也终于听清了,她一直在嗫嚅着的是什么…… 就好像自己曾无数次在深夜醒来时那样,她仿佛,也在梦中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久违的痛感,再一次袭遍全身。 他垂下了眼帘,轻轻推着她的肩头:“米七……醒醒……米七……” 手背突然附上了一层温暖,寒彬的手,仿若一根救命的稻草,被梦中那个迷茫悲恸的米七七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妈……你不要走……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妈……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长长的睫毛被一层一层的水雾打得透湿,精致小巧的鼻头微微的泛着红,原本时刻都上扬着的嘴角,此刻也一齐向下弯出了一个伤心的弧度。 任何人看了,都不免会心生怜惜。 寒彬微微地皱起了眉,犹犹豫豫地,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那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用力一扯,抛开了抱枕,转而将他的整条手臂都抱在了怀中。 他便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动作,身子前倾,半趴在了床上。 他离她好近,近得连她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他伸出食指,将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撩回了耳后。 当手指划过她细腻柔滑的肌肤,胸腔里的什么东西,突然不安地跃动出了一串不和谐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