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赶紧走吧。”内侍催促。
慕清颜只得把视线从那两扇落了灰尘的门上移开,跟着内侍的脚步继续赶路。
有顶轿子从慕清颜身边经过,放慢了步子却未停下。一双灼人的目光从掀开轿帘的车窗射出。
慕清颜有所察觉,侧目回望。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民女见过韩大人。”慕清颜只得行礼。
轿子依旧未停,轿中人放下帘子,掩起目光自顾离去。
没有等待轿子远走,慕清颜便也收起目光,继续赶往重华殿。
依旧是小西湖,依旧是湖畔的至乐亭,依旧是亭中的竹椅与闭目沉思的老人。只是,一年不见,老人似乎更老了一些。
慕清颜行礼之后,等了片刻才听到太上皇的回应。
“知道朕叫你来是何意吧?”
“是为贵妃之事。”慕清颜自然明白。
“你确定她是被谋杀?”
“现场确实可疑,民女也只得一赌。”
赵昚睁开眼,一记锋锐向慕清颜扫去。
慕清颜低垂着头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睛被什么刺到。
“朕可以送你离开,今日出宫就再不必回去了。”赵昚重新合上眼,任从湖面飘来的凉风吹拂在脸上
慕清颜微怔,她原本以为太上皇也会询问她与可疑人相关的话。
“还不赶紧谢恩。”候在赵昚一旁的御侍陈祈安提醒。
“民女若这般离开,便再不得以慕清颜这个名字生活。”
慕清颜很清楚,太上皇或许可以帮她离开临安,可是在皇帝的眼中她便是一名“逃犯”,若以此激怒皇帝,即使有太上皇护送一路,可之后更长的人生,她唯有谨慎小心的躲藏,在黑暗中求活。
这样的离开与她之前的离开是不同的。之前的案子破获之后,她不再背负任何责任,即使皇后不愿放过她,可她既然已经远走,皇后也是鞭长莫及,除非追到襄阳去挑她的不是。但这一回,黄贵妃命案查不出个清白,加上仁安殿里众人对她的“指控”,皇帝是一定要拿她做祭的!
“只是一个名字,有那么重要?再说你之前不也用过化名?”陈祈安问。
“不只是一个名字。”慕清颜道,“或许民女会隐姓埋名,但不是如眼下这般。民女不能让自己像戴罪之人一般苟且求生,也不能让致远陪着民女一起见不得光。”
陈祈安冷笑,“你可知,若你有所差池,与韩公子根本连在一起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他可以活的坦荡,民女亦得心安。”慕清颜看向太上皇,她知道陈祈安的话都是他授意的,根本的态度在他,“何况,民女不信解决不了此案,不论真凶是谁,民女都会从这漩涡中拼力脱身,无非是费力些而已。堂正二字怎能被阴谋算计打败?”
陈祈安弯身在赵昚耳边,声音却并未放低,“太上皇,您瞅瞅这个丫头,该说她无知无畏,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倔脾气?”
赵昚再次缓缓睁开眼,朝慕清颜藐去,遂起身走向湖边,望着紧挨亭子停泊的那只小画舫,“罢了,既然不肯领朕的情,那便由着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