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画生产十天后,许秋的假期结束了,她必须要回去上班了。
卢画手术大出血,身体虚弱,在医院住了七天后才出院。剖腹产的伤口刚拆了线,连路都走不好,但是她已经可以慢慢抱着孩子喂奶了。
卢画住院,只有卢画姐姐来看护了一天,父母都没露面过。婆家也没人来,只有包铭自己忙着跑前跑后。有时候卢画说话重了,包铭也不管卢画刚刚才拼命给他生了个女儿,直接发火。许秋在一旁听着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在想着自己回去了,卢画的月子谁来照顾?问包铭,他也只是来一句,他要上班,家里老人病的病,老的老,没人能来。许秋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陪护了七天,也没得到包铭的一句感谢,虽然她也不需要,但总是心里不舒服。
眼看着卢画刀口未愈,自己还需要别人照顾,偏偏没有人照顾的同时,还要自己照顾一个婴儿。许秋真的难受极了。卢画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亲人也没有出现。
卢画安慰许秋:“没事,我可以的。孩子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了。”
她看着怀中的襁褓,完全没想过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卧床休养的人,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个孩子。
许秋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能力有限,已经做到极限。而包铭,她也知道卢画是指望不上他了。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离开前,把卢画的冰箱都塞满了鸡肉青菜鸡蛋,然后厚着脸皮去拜托左邻右舍,平时买菜的时候来问问卢画,有需要买的就帮她买回来。
临走时,许秋在孩子的包被里塞了三千块钱。留点私房钱在身边总是好的。
就这样,卢画生完孩子的第十天后,许秋离开了,没有人照顾的月子生活拉开了序幕。
许秋走后的第一天,卢画开始自己一个人看护孩子。早上起床自己煮了一锅鸡汤,可以吃一天了,孩子每两小时吃一次奶,她尽量让自己清醒着,但是毕竟是刚刚大出血过的人,身体极度虚弱,人也恍恍惚惚的,十一月的南方不算冷,但是她还是一睡着就冒虚汗。白天还好,只要给孩子喂饱,注意换尿裤。晚上的事就困难多了,承诺回来一起给孩子洗澡的包铭并没有回来。卢画只好自己烧水给孩子洗澡,拖着虚弱的身子,忍着刀口的痛,准备各种洗澡的东西,铺好浴巾,开启电暖器,感受一下温度,感觉合适了才敢上手去抱孩子,慢慢的蹲在浴盆边给她的小朋友洗澡。
她出院回来的这三天里,每天都有在旁边看许秋给小朋友洗澡,顺序和动作的力度她都有好好的学习,所以困难度不是很大。最难以忍受的是腹部的痛,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让她直冒冷汗。
好在小婴儿很乖,即使害怕洗澡,也没有哭闹,洗干净后自己玩手指。卢画还有很多的东西收拾,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包铭才回来了,卢画也无意在说什么能说什么呢?多说早已无益。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许秋打来电话问情况,卢画轻猫淡写的说还好。也只是还好吧,不然能说什么呢?
半夜,卢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阵微弱的哭声吵醒了,也许是白天太累了,她一时没能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秋儿”,好一会没得到许秋的回应,婴儿哭的更响了,她才意识到许秋已经回去了。
她眼睛实在睁不开,翻身起来牵扯到刀口又痛死了。于是她喊在客厅睡的包铭,喊了很久很久,包铭始终没有应一声。眼见婴儿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卢画狠着心挺起来去抱孩子,先检查了纸尿裤,一边轻声的哄着,一边给孩子换纸尿裤,一边眼泪噗噗的掉。卢画瘦,营养不良,生了孩子后一直奶水不足,孩子吃完一边还没饱,又哭起来,卢画又给她换一边吃,半个小时后,孩子沉沉睡去。
卢画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衣服都湿完了,头发也都黏在一起贴着头皮,极度不舒服!但是月子里是不能洗澡的,老一辈的人都这样说,卢画也不敢轻易的自己破了规矩,怕给自己留下什么后遗症。
就这样过了一周,包铭依然每天早出晚归,卢画在照顾自己的同时照顾着孩子,半夜也是自己起来哄孩子。卢画妈妈来做外婆了,带了给孩子的包被和衣服,卢画心中感激,以为妈妈是来帮忙的,刚松了口气,结果第二天弟弟打了电话叫妈妈回去带孩子,卢妈妈不顾卢画的哀求回去了。
妈妈回去后,卢画躺在床上偷偷的掉眼泪。
也许在很久以前,卢画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她可悲的童年里只有无数的家暴,她总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害怕被丢出去,害怕爸爸妈妈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害怕兄弟姐妹孤立她,害怕上学的路上会出现大灰狼,可是姐姐永远不会等她一起上学,更不会等她一起放学。她的沉默里是满满的抗争,但是没有人读懂她的沉默。
她大出血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守在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知道她差点就挂了。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想到要恨家人对她的冷漠。
但是这次,她真的心寒了!牛吧文学网68en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