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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三)

我还在等着他册封我的那一天。可是等了好久没有动静。  但是他倒是早早的把凤印给送了来,还告诫六宫:“皇后一位至今悬空,贵妃代掌凤印。后宫之事全由贵妃定夺。”  我跪下来接旨,但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做好。当我将凤印接到手的时候,我想,今后我就是后宫之主,我果然,是君王最宠爱的人,心里满满的骄傲。  一段时间,君王专宠我一人。  两个月后,册封大典开始,我戴上了凤冠,手执君王之手,在文武百官三千佳丽面前走过,我看见天边云彩绚丽,祥云四起,我看见所有人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听见他们口中喊的:“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那天起,我就是一国之后。不是一个贵妃代掌凤印,而是正大光明的成为了皇后。  我是皇后。  我是他的结发妻子,和他后宫别的妃子不一样。  我心里无比的激动。这一天终于到了。然而我从未想过我是怎么成为皇后的。  所有的妃嫔每天来给我请安。她们很多人明明比我大很多,但都“姐姐”“姐姐”的唤我。  那些曾经想害过我的人都阿谀奉承的在我面前摆弄姿态。她们看见我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明明是从家里带过来的那张家父亲手做的桐木琴,她们也说:“这真是好琴啊,这音弹出来就是不一样啊,皇后的东西一定价值千金吧!”  我说:“这当然是好琴,家父制得琴啊,是无价的。”  那个人说:“皇后姐姐的父亲手真是巧啊!”  我突然间很想念我的父亲,我觉得,父母亲知道我成了皇后一定都骄傲的不得了。  君王从未提过我的家人之类的话,我也从未开过口。  自从我成了皇后之后,君王召我侍寝的次数减少了。也许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把他也忽略了。所以我反省了自己一下,切莫太过骄纵了。  然而,我再去找他的时候感觉到他对我的冷淡。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  当晚,我的凤印失窃了。  我命人关了宫门,所有急着出宫的人全部打入大牢,还有后宫的妃嫔一个一个的搜过去。这件事也许惊动了皇上,他召了我,问我:“何事如此慌张?”  我不敢隐瞒他,实话实说了,我说:“凤印丢了。”  我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这是我的失职,无论怎么处罚我我都愿意。  他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我身边,扶了我起来:“丫鬟没和你说吗?你的凤印,朕先拿走了,朕帮你保管。”  我抬头看他,徒感委屈,眼泪充满了眼眶。但又想到,皇上为什么要收走我的凤印?  这一晚他温柔的安慰着我陪着入睡。手摸到我枕头下的那把匕首,他说:“你还放着呢?现在,可没有人再敢害你了。”  我撒着娇往他怀里钻:“那可不一定?”  我感觉他抚着我的长发的手顿了顿。我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关进了牢里的人放了出来。至于那个丫鬟,她没有把皇上拿走凤印的消息告诉我,我送出了宫去,因为她做错了事,我留她不得。  但我没杀她,还给了她一笔钱。  我从新进宫的丫鬟里挑了一个机灵的出来,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孩子,乖巧懂事。她眼睛很大,看着我的时候好奇又害怕。  看着她,我想起了自己刚进宫的时候。  这几日,君王夜夜留宿我的寝殿。宠我如初。我甚是高兴。  有一日,他说:“宫里新来了一个男的琴师,他那古琴弹得甚好,朕带你一起去瞧瞧。”  我说:“难道比臣妾还好?”  君王一手环着我的肩膀走在路上,他忽然停了,看着我一本正紧问他的话,他抬起另一只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你的琴?”  他似乎想起什么来,轻轻笑了起来,但忽然又收住了笑。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我问他:“难道我弹得不好吗?”  他微笑着,认真的回答我:“朕也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今晚弹一曲给朕听听,看看你的琴技是否有长进。”  我还是不放弃的问他:“皇上你还没说我的琴弹得好不好呢。”  他说:“好。”  他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总是那么平平淡淡的,但是温柔的使我的心融化。我不知道他是敷衍我的,还是真的说我的琴弹得好。  那个新来的琴师着一身白衣,年纪轻轻,坐着,沉稳的弹琴。他弹得确实好,可以说是我见过弹得最好的人了。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似乎随性自然,但是曲子从他指尖出来犹如高山流水一般令人欢畅。  琴师时不时的抬头,他的目光停留在我周围。  我以为他在看我。  心里惊慌,他这样大胆的目光若是让皇上看到了,以为我和他有什么私情,那可是大罪,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是有害的。  当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清者自清,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  更何况,他其实,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  倒是我,欣赏他的琴技。  在被君王宠幸之前,我也曾想过,等将来出了宫,就找一个像他一样的琴师,从此隐居山林,或者和父亲一样,开一个小小的乐坊,平静快乐的生活。  但是我现在,已经一辈子都出不了宫了。  我转头看君王。  君王脸上带笑,陶醉在其中。  我很久没有看见他笑得这样开怀。似乎,像是我与君王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心中将全部都盘算好了的,游刃有余的,戏谑的笑。  我想,他又在算计什么了?  忽然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一凉。  因为他看着的,是我身边新来的那个丫鬟,稚音。  她身上,有着我从前的影子。一开始我还挺喜欢她,可是现在我只想把她除掉。  我觉得,她不能再出现在君王的面前。  我担心,害怕,会不会有一天,君王不再宠我了。我会不会有一天和宫里有些妃嫔一样,整日整日的盼着君王来,但是日复一日的等不到他。  我想,我还是皇后,我和别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我在皇帝心里的位置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我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如此。  夜晚,君王如期而至。  他来听我弹琴。  我心里矛盾,既想证实君王对我的爱,又害怕知道真相。我怕我会失望。  一曲弹罢,心不在焉。君王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绕过琴,坐在了我身后,双臂环绕着我,轻轻拥我在他怀里。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今日是怎么了?有心事?”  我不答。  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随意弹出的音很好听。我是第一次听见他弹琴,我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弹琴,而且弹得如此之好。  我只笑我从前太愚笨,他是万人仰仗的君王,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  见我生气,他逗弄着我。我依旧不理他。  “怎么了?怎么忽然生气啊?”  他温柔的在我耳边呵气,惹得我浑身酥软。  他问我:“今日看见你边上跟着的那个小丫头呢?和初见你时甚像。”  果然是我想的那样。  我甩开他的手,从他怀里站起了身,直径走到我的梳妆台前,开始卸我头上沉重的凤冠和发簪。  君王过来抱我到了床上,他俯下身来吻我。  我看见他闭着眼睛颤抖的睫毛,看见他气宇轩昂的剑眉,看见他高挺的鼻子。他离开我的唇,睁开眼睛。  我深陷在他的明亮的眼眸里无法自拔。  他是如此俊美。  如此温柔。  如此,独一无二。  如此,之好。  却不能为我一人所有。  我打掉他正在解我衣衫的手。  他站起,剑眉皱起。我知道他生气了。  他丢下一句话甩手就走了。  他说:“仔细掂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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