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用了。”洛尘看着拿了绑带药物的玄衣男子步步逼近,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在对方一记冷眼警告中,洛尘只好待着不动。虽然她来自现代,但是也没有随意到可以让一个陌生男子给她上药,毕竟还是臂膀前胸这样的位置。 “嘿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真的可以的,哎呀,你别脱我衣服啊。” 洛尘极其尴尬的靠在男子怀里,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来回穿梭,洛尘觉得现在她脸红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回去我让人给你调制种药膏,让你身上不会留下疤痕。”他不曾留意到,和洛尘谈话间一直在用“我”而不是“本尊”。 “嗯嗯。你的手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洛尘和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说不清是哪里,只觉得眼前的玄衣男子原是冰冻千里的寒潭,万年如一日的雾霭漫天,怎的今日会有如此多的情绪波动? 洛尘不知道的是,这轻微的波动竟会牵动自己一生,似盘丝结扣密密的织成巨大的网罩向她,是陷阱亦是劫数。 可是,眼前的问题是,天黑下来之后…… “什么?你要睡这里?!”洛尘觉得自己一天下来心脏是不是不好了。 “这里只有一张床不是。”说话间男子已经脱了长袍露出玄色的中衣来,修长手指取了发环,漆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 在明灭的油灯下,男子的身躯被照出朦胧的美感,薄唇轻抿,健壮强韧的身躯完美如雕塑,窄腰长腿,在薄薄的中衣中若隐若现,那双平日里漆黑的瞳仁此时染了些许烛火竟然妖娆魅惑起来。 洛尘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睡吧。”男子勾了勾唇角,掀了被子躺在洛尘身侧,便不再多话。 洛尘眨了眨眼,她怎么感觉此刻内心有些隐隐失落呢。 洛尘也知道大婶的家也就两间房,这一间已经腾出来给他们用了,如果男子不睡这睡哪里呢。也对,身为一个新时代女性只要晚上不干什么过分的事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睡觉有什么关系。 不过真干点什么她也不吃亏不是。刚这样一想,洛尘就深深的唾弃自己,刚才她是被一个连样貌都不知道的人迷惑了吗? 洛尘又开始做梦,梦里她双手鲜血淋淋,不知名的人面目狰狞的来找她索命,在她绝望尖叫之时,突然有一股暖流席卷全身,有一双手紧紧拽着她,带离她逃离所有黑暗和恐惧,让洛尘甚是心安。 而此刻,玄衣男子见她神色终于安稳才放下心来,却依旧没松开一直紧握她的手。银色面具下的双眼深邃莫测,他就这样静静侧头看了她许久。 夜深人静。在这早春的晚上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打着树梢岩石窗棱,生命复苏的声音甚是和谐动听,如果不是功力深厚你不会听到在声音中竟混着一尖锐声音,似禽鸟嘶鸣。 而在此时本应该熟睡的男子倏地睁开双眸,眼里是清明的墨色,不见半分睡意。 只见他轻声下床,掖了掖身旁女子被角,确定没有被惊醒后才举步走到窗前。 推开窗户,一只通体黝黑,喙和一双精细的脚却红的似烈焰的雀鸟,那双咕噜转的眼睛在黑夜里甚是鬼魅,不是星矢是谁。男子轻抬手它就轻巧的跳到他的手臂上,舒服的梳理羽毛。 男子从那火红的脚掌上的细管里取出信笺展开。 窗外斜风细雨飘进屋里平添了些冷意,长发也染了些许雾滴,屋内床上的人不自觉的嘤咛了下。 似是感知到,男子振飞星矢,关了窗户,轻躺回床上,伸手揽住身旁的女子。又再度睡去。 而在十几里外的客栈里,星矢同样敲响了一间房屋的窗户,有人急急的开了窗户,就着屋内昏黄烛火看清来人,正是流景。 只见他满是担忧的脸上,在看了下星矢的腿后,瞬间松了口气。轻震手臂,星矢便窜入夜幕中。 “怎么样?有尊主的消息吗?”身后走出一个人,短发劲衣,正是阎刃,他神色疲惫的望向流景。 “星矢腿上的信管是空的。” “难道有人偷了信不成?!尊主出事了?!”阎刃一听,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啪!”的一声,流景挥开折扇,恢复了往日倜傥风流的样子道,“信管空了表示尊主收到了信,尊主是安全的。你别忘了星矢可不是一般的鸟,是认主的。” 听到这,此时阎刃才松了口气,敛着眉,便不再说话。 “沈家有些事还需要我处理下,关键时刻不能让他们疑心。你就到徽城的福来酒楼去等尊主吧。归远山庄,尊主是一定会去的。” 流景沉思了一下,从斜襟里拿出两个小药瓶扔进阎刃手里道:“这是月半配的尊主身上的解药,到时你把这个给尊主吧。如果尊主还用得上的话。” 阎刃点点头,收下药瓶。 流景路过阎刃身边时,轻拍了拍阎刃的肩膀,道:“这次不是你的错,不要放在心上。” 流景出了房门,直到屋内熄了灯火才转身离去。阎刃还是没变,总是担心过头,流景摇了摇头,不过把他们从黑暗的深渊里解救出来,给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去处,守护那个男人也是值得的吧。 当日光扫到洛尘眼皮的时候,洛尘反射般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银色的面具。 最让洛尘无语的是两人的姿势,男子的胳膊搭在她腰上,她受伤的左臂则放在对方胸前,透过薄薄的中衣甚至能感到手下结实的肌理,她的一只腿则是夹着对方的腿,姿势甚是豪放。 洛尘一直知道自己睡姿不雅但这次还是被自己尴尬到了。 洛尘小心翼翼挪正她的姿势,对方还在熟睡,往常冰冷漆黑的双眸紧闭,只剩下浓密纤长的睫毛投下弯月般的影子,薄唇在睡觉时依然抿着凉薄的弧度,完美的下颚线张扬向上引进面具里。 不知这面具下隐藏着怎样的面容,不过就现在的情形看不是俊美无双倾国倾城也不会平凡到哪去。 洛尘在惋惜自己平凡的样貌时还是老实的翻身起床,除了刀伤的收不能动之外,她还是可以自食其力的。 床头是大婶放着的她年轻时的衣物,洛尘费了好些时间才单手穿上。 她穿好衣服一抬头,床上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时正单手支头看着她。也不知他看了多久,又看了多少,洛尘想到她被人观看了许久就没来由的来气。 “看什么看啊,这堂堂尊主也赖床啊。”洛尘哼道。 “是没有什么看头。”男子优雅起身,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洛尘说道,“只是昨晚不知被什么夹着身体动弹不得,睡得有些不好罢了。” “咳咳。”洛尘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尴尬的轻咳了下,泄气般坐在桌前梳头。可是由于左肩膀手上,洛尘单手怎么也束不上发,在她气的要罢工的时候,忽从侧面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抽走她手里的梳子。 竟是玄衣男子。洛尘有一瞬间发愣。 铜镜里,男子的手来回穿梭,偶尔碰到洛尘颈部,手指的温度让洛尘觉得甚是舒服。 男子周身虽清冷不减,动作间也生硬尴尬,但却意外的温情让人心动,也不知哪个女子能有这福气日日可让他亲自挽发。可是……洛尘看着镜中自己那凌乱摇摇欲坠的发髻,那女子估计压力也是挺大的吧。 最终,洛尘还是简单的梳理个马尾。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给你。”趁着机会,洛尘把之前一直带在身上的发带拿给玄衣男子。 “这是那时候和流景买的,送给你,算是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不是。 玄衣男子伸手接过,他看着洛尘笑魇如花的脸,漆黑如夜的双眸里隐有光芒。如流星闪过,刹时照亮天空,光芒璀璨,却快到洛尘来不及捕捉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