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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 银烛秋光冷画屏

本来洛尘以为自己是个打听江湖消息的谍者,最起码武功是有的吧,这样跑路也方便,但当洛尘站在院子里想来个摘叶飞花,凌波微步什么的,长蹿下跳之后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任何武功内力什么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抑制了。  洛尘仰天长叹,这是天要亡我吗?看来得想其他方法了。  但是,洛尘掐着腰站在门前看着自己这个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房间,上哪去找金子银子票子?  洛尘翻遍了边边角角才找到了几个铜板,真不知道这幅身子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洛尘把自己甩在床上,不想却摸到枕头底下有坚硬的东西,掀开一看,却是一块玉钰。  洛尘把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竟是一触手生温,通体雪白,栩栩如生的白虎。只见他张着血盆大口,毛发毕现,竟有气吞山河之。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出现在苏洛尘的房间里想必是非常重要的,这个看来是不能卖。这样想着,便小心翼翼的把它揣在怀里,不知怎的,因为这玉钰周身瞬间温暖起来。  现在的身子和她前世的身子一样偏寒,即使已是初春,身上也不时泛冷。洛尘想了想,既然卖不掉,把它当成暖宝宝也是不错的。  既然现成的钱是找不到了,那就得想个办法赚钱啊,那要怎么赚呢?  苏洛尘躺在床上翻来反复去睡不着,直到天光大亮时才想到,不如去卖唱!开店什么的已经来不及了,卖唱虽然俗但是却又是最直接的方式。  洛尘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嗯,不错,一身湖蓝的棉麻长袍,腰配同色系带,头发用灰色束带吊起,眉目深远清澈,右手折扇一挥,俨然一翩翩佳公子,英俊少年郎的形象。  “小鸢啊,咱们翊城哪里的妓院最好啊?”洛尘朝身旁的夏鸢抛了个轻佻的眼神。  “奴,奴婢哪能知道。似乎有个叫寻欢阁的地方”夏鸢顿时红了脸。  寻欢阁吗?这名字倒是香艳的很。洛尘微一沉吟便摇着折扇转身走了出去。  丞相府的门卫一直遵守对二小姐的出入不顾问的原则,所以洛尘很顺利的出了府,溜溜达达的到了翊城最繁华的南风街。  街衢开阔笔直,直伸远方,两侧商铺酒肆鳞次栉比,各路商贩有兜售茶器的、胭脂的、包子的、古玩的......各种吆喝混在蔬果的香气和各色衣服的摩擦里,这一幅活生生的古代市井图,倒切身的让洛尘感到自己现在在古代的感觉。  记得柳永的那句“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倒真是贴切而又应景。  而在这南风街一条分支的巷口深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两侧具是莺莺燕燕着薄纱的曼妙女子,红粉金钗,软侬细语,来往送客,推推搡搡,脂粉气息似是把那半边的天也熏成纸醉金迷的桃色。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即使是白天也能看到棚顶镀着金边的马车停在门前,非富即贵。  洛尘就站在这种景象中间,左边是醉生楼,右边是寻欢阁,这两两对峙的开门迎客倒是竞争激烈,但明显寻欢阁的生意差了一截。  既然是夏鸢推荐的,洛尘决定就是它了,况且生意不好也是好事。洛尘心里盘算着,便走了进去。  她刚进门立刻就被一酥胸半漏的姑娘施身缠住:“呦,这位公子,您第一次来这吧,让奴家伺候您怎么样?”说着便往洛尘身上倒,那浓烈的香味让洛尘不禁皱眉。  挥手打开折扇,挡住口鼻,向后微退一步道:“我找你们老板!”  对面女子扑了个空甚是恼怒,瞠怒道:“哪来的乡巴佬,我们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也不看自己的货色。”说完瞪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洛尘上前拦住,正色道:“我是你们老板重要的客人!有重要的生意要谈,要是耽误了正事是你能担当的起的吗?”  洛尘发现自己唬人的本事来到这里是越来越长进了。  女子看眼前的英俊少年郎一脸厉色,倒不像是撒谎,内心不确定起来。  “还不快去?!”洛尘眼一横惊得女子连忙应声答应。  跟随引路的丫鬟上了三楼,停在一扇紧闭的门扉前。屋内此时正有人弹奏古筝,曲调空明致远,磅礴大气,高潮处竟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之态。  洛尘发愣之际,丫鬟已经推开门,作势请洛尘进去,随后躬身出去带上了门,隔开了外面的靡靡之音。  只见屋内明朗整齐,没有青楼里呛人的熏香,青色帘幔垂地,墙壁上悬挂一柄细长宝剑,再走几步便是一扇一人高的绣着繁花似锦的屏风,只是那花密密的开在修长叶间,花形成蝴蝶状,莹莹淡紫,展翅欲飞,却是洛尘没见过的。琴声便是从屏风后传来的。  洛尘举步绕过屏风便看到一梳着朝云髻,斜插缀着珍珠的碧玉钗,着藕色抹胸长裙披软纱广袖衫的女子。  面容沉静端庄,配着那微挑的眉峰和炯目,透出一种女子特有的英气和爽利来。不知怎的,洛尘但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喜欢。  曲未终,洛尘便拾一把椅子坐下。  指尖行云流水,柔桡轻曼,一曲作罢。  曲非烟抬头看着摇着折扇,一派悠然自得的稚嫩少年,如绸缎般的青丝被高高束起,着一袭湖蓝长袍,虽不是贵重料子,在他身上却有种天高云阔的淡远,特别是那一双眼眸,清澈如明月皎皎,碧空万里。  视线扫过耳垂、脖颈、胸部......忽然明白什么,了然的笑着。原来是一女扮男装的小女子。  洛尘看着对方对自己意味深长的笑,就知道身份恐怕已被对方看穿。合上折扇,上前几步,用折扇抬起对方的下巴,暧昧道:“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  “哦~那这么说,咱们算是久别重逢了?”曲非烟倒也不拘谨,见招拆招。  两人对视一下,忽然都大笑起来。  “在下曲非烟,寻欢阁老板。”曲非烟抱拳道。  “在下苏洛尘。”洛尘学着她的江湖姿势,回礼道。  两人在桌子旁坐定,已有下人端上热茶,洛尘小嘬一口,果然口感醇厚。  “不知妹妹女伴男装来这烟花之地究竟有何事?”曲非烟开门见山道。  “别叫妹妹了,叫我洛洛就好了,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同样,我叫你非烟吧。”洛尘可不想被眼前才20岁出头的女子叫妹妹,毕竟自己心理年龄已经26了,她可不想占比人便宜。  洛尘见曲非烟不可置否便继续道:“其实吧,我只要想来这挣点钱救急用,却没想到遇到你这么个让我一见如故的妙人儿。”说完还不忘投去倾慕的眼神。  “你少不正经!”曲非烟回她一记白眼。虽是第一次见面心里却没有一丝生分,“你父母家人呢?怎么你一个女孩子出来讨生活?”  “啊,这个啊,是这样的......”  既然是想要交定的朋友,洛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把自己是丞相府二小姐,为了不嫁给当朝夜王爷,准备挣点盘缠跑路。至于其他的,洛尘不想连累其他人。  “难道嫁给王爷不比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要好吗?难道是因为那个传言?”曲非烟诧异的问道。  “这倒不是,我只是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我还一次面都没有见到。”洛尘起身看着屏风上大团开的繁盛的花道,“有人说过这样的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而抛。”  曲非烟看着已转过身笑的肆意的洛尘,心中了然,这是个不受世俗拘束的人。  笑道:“虽然听着怪怪的,不过我喜欢。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荣幸之至。”洛尘弯腰调皮的行了个礼。  “那你来这寻欢阁想怎么挣钱?这毕竟是烟柳之地。”曲非烟疑惑。  “放心,我不卖身,卖唱。”  “卖唱?”  “对,其实具体说的话就是卖歌曲版权。就是我把歌曲和歌词卖给你,不再给第二人。”洛尘只好厚脸皮的把现代的词拿到古代来博古人一笑。  “那我可要听听这钱花的倒是值不值。”曲非烟一脸兴致。  洛尘挑了《水调歌头》和《青花瓷》清唱了一遍。  “这第一首曲调清婉,这词填的却是惊为天人。这第二首词曲都有别致的情趣意境,倒是没有听过,这都是你作的?”曲非烟诧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是我很早的时候听别人唱的,但我敢保证世间只此一家。”洛尘可不敢自己居这么大的功,“你再找几个清丽温婉的女子去唱,我敢保证一定会大火,顺便可以带动寻欢阁生意。”  “那这可就值钱了。”  “不值钱,不值钱,你以身相许就好了。”  随后两人又聊了许多。洛尘才知道曲非烟原是将门之后,却不想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最终流落此地。  不想挖别人的痛处,洛尘便出几个主意让她能更好的经营寻欢阁。比如让寻欢阁的女子分为只卖艺不卖身的,不愿意的也可以按往常接生意,全凭自愿。再比如可以着重培养艺妓突出特色。再比如清高,欲拒还迎等把戏是最俗但也最能吊足达官贵人的胃口。  临走时,曲非烟甚是不舍的拉着洛尘不放手,毕竟这女子跟自己甚是投机。  “你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尽快走,风头过了一定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咱们俩秉烛夜话,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洛尘也是不舍。  “好!咱们击掌为誓!”曲非烟伸手。  两人合掌相击,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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