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从前出过能臣的,可惜未能因功封爵,上一代家主致仕后,便退居金陵,贾代善还以为他们家准备弃武从文了,不想还是往军中塞了人。
鸡和猴的差别就在于上头这个人肯不肯给你脸,贾代善显然不想把脸给齐国府出来的家伙,浅浅一笑,“陈副将果然消息灵通,只是这等窥探手段在我面前还是少用的好。”
当心戳瞎了眼。
陈副将除了也请罪,没什么别的话好说。
三个副将都被怼过一遍,贾代善舒爽了,“你们陪我一道去操练场看看。”
甄副将被打得正在嚎,特别没有用。
本来应该训练的士兵们就排列整齐地看着他被打,面色各异,许是怕自己也被打,都挺守规矩的,没什么交头接耳的小动作。
贾代善上了操练场前的高台,扫视下头这一片,发现都是年轻人,觉得满意一些,年轻人从体力上来说,总是优越的。
众人都在瞧热闹呢,冷不防台上站了个打扮清贵的青年。
贾代善还守着妻孝,不过一身石青无绣的常服,他其实长得也好看,容颜俊秀,跟芝兰玉树似的,只是威仪甚重,正经板下脸来的时候,人们常常为他的气势所慑,不过太过注意他的脸。
不像颜灵筠,本就长了张桃花脸,又时时含笑,一打眼望过去,也只能看见他貌美如花了。
“我是新上任的江宁将军,诸位都看见了,不守军纪就是这个下场。”贾代善扬声道,“有过必赏,有错必罚,希望诸位都记住了。”贾代善的就职演说很简单,说完就踩着破旧的木台阶下来了,吩咐张侍卫道,“把那楼梯修一下,另外,每人赏一个月饷银。”
妈的,差点踩空。
“是。”张侍卫瞧他走路左脚慢了一拍,悄声道,“国公爷可是崴了脚?”
“闭嘴。”
过分了!
闭嘴就闭嘴!
张侍卫一日夜没睡了,忍住哈欠,招手让那俩猴儿过来,“国公爷要赏饷银,两位辛苦,帮着清点下人数,我好去安排银子。”
又是陈副将答应得最快,笑容里隐约有谄媚之意,“张兄弟可真是得国公爷重用,昨儿调兵是您,今儿拿人商银都是您,叫咱们看了好生羡慕。”
张侍卫心说这个重用给你要不要,老子困得就快他.妈升天了,面上挤了个笑出来,“陈将军说得哪里话,只是幕僚文书等尚未到金陵,只得我这个半吊子先撑一撑了。”
等成堆的银子发下去,江宁大营的士兵们发现了新老板的三个特点——有钱,好看,超级凶。
比起总是克扣他们的陈将军,这位荣国公可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持续下去。
这是后话了,暂且先不提。
且说贾代善一通操作猛如虎,也不多呆,让小兵去牵他的马,“城中还不安稳,这里就交给你们三个了。”
张侍卫就要哭了,眼巴巴地看着他,换老赵来吧?
“罢了,你先跟我回去。”贾代善也怪不忍心的,“还能骑马吗?”
“能。”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当时带着陛下苦战了两天,也没见你喊困。”
这回轮到张侍卫上下打量贾代善了,贾代善用马鞭推开他,“作甚?”
张侍卫道,“我还以为错把宁国公当成了您呢,这训斥人的样子,不说像足了九成,八成是有的。”
“安静些。”
两人原路返回,贾代善心里惦记着家里,风驰电掣的,比来时还要快些,张侍卫险些跟不上。
方才翻了花轿的地方,花轿还在,远远望去,边上趴着个穿喜服的瘦小身影,不知死活。
贾代善放缓了马速,最终还是她边上停了下来,马儿不悦地原地踱了几步。
“国公爷,可要救?”张侍卫问他,“瞧着还有口气。”
“带她回城,给些银子送去医馆,能不能活全看她自己。”贾代善淡淡道,侧头又无声地说了一句,“仔细盯着。”
这一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连着花轿都不要了,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古怪。
张侍卫会意,把人捞起来,跟麻袋似地搁在马背上。
时至中午,金陵城外已经排起了进城的长龙,贾代善绕过人群,打马往里进,就见出城时候那个脸生的小将正在和人争吵什么。
他身后是哭丧的队伍,老大个棺材摆在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