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掏出钥匙,将特伦斯手脚的镣铐全部解开。特伦斯活动着手腕,上面是深深的压痕。他出来之前应该打理过一遍,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你瘦了好多。”摩黛丝缇上下打量着特伦斯,“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你倒是胖了一点,脸都圆了一圈。”在利马洛监狱里呆了这一年,特伦斯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看上去内敛了很多。
摩黛丝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换做是以前的特伦斯,无论周围有多少人,总是能一眼看到他,他这个人自带一种格格不入的气场。但是现在摩黛丝缇放眼望去,特伦斯都快和环境融为一体了,连在一旁使劲赔笑的巴特都比他有存在感。
“看来你在里面学到了很多东西,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摩黛丝缇的心情很好,连带着看巴特都稍稍顺眼了那么一点点,她挽上特伦斯的臂弯带着他朝着吊桥走去,“走吧,我们好好聊一聊。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和我说。”
两人上了马车,特伦斯坐在摩黛丝缇对面,手里的红茶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小茶几上的三层甜品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造型精致的小蛋糕:“你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摩黛丝缇抿了口红茶就放下了:“还算可以吧,罗德尼家的食物都很好吃。我都快舍不得离开了。你在利马洛监狱过得怎么样?那位应该有好好教导你吧。”
“你那个时候没告诉我,他待的地方是监狱。”特伦斯的语气很平静,但摩黛丝缇能够感受到他情绪里酝酿着的风暴。
“听起来你好像和他相处的不太和谐。”摩黛丝缇歪了歪脑袋,看起来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道理呀?我听说他还挺好相处的。你也要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毕竟在一个地方关了几十年,没被逼疯就算是不错的了。就算是性格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嘛。”
特伦斯手中白底描金的茶杯倾斜了一下,红茶溅到昂贵的长绒地毯上。
罗拉飞快地收拾了茶杯的残片,为特伦斯换上新的红茶。做完这一切,又重新缩回到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摩黛丝缇小口地咬着马卡龙,看向特伦斯的目光中带上了点小心翼翼:“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特伦斯没有说话,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一口气灌下红茶,才缓过来:“那家伙不仅仅是性格恶劣,他的品性也不敢恭维。我一直以为自己心理已经足够强大,还是差一点没撑过去。时间太短了,所有必须掌握的理论和技巧都压缩到一年的时间里,的确是太匆忙了。”
“我倒是可以再把你关进去,但那就太明显了。”
“我知道。虽然过程痛苦了一点,但是很值得。”特伦斯展开一抹笑容,翠绿色的眼眸依旧深邃迷人,马车里小小的空间瞬间亮了起来。
罗拉的耳根通红,脑袋垂得更低了。
“对了,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尼尔躲到哪里去了?遇难者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特伦斯神情轻松,对他来说尼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一直神出鬼没的,说不定躲到哪个人烟罕至的小乡村里去了。不过没关系,等他什么时候缺钱了自己会出来的,我记得波伊尔先生答应的酬劳里也有他的一份。”
“那他别想了,波伊尔现在还人事不知地在床上躺着呢。”摩黛丝缇撇了撇唇角,不相信特伦斯真不知道尼尔的下落。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不勉强。只能多留点心,看看最近哪里出现过油画古籍的赝品,顺着线索去查尼尔的下落。
“如果你找尼尔是想要那幅《注视窗外的女人》的仿品的话,那就没这个必要了。”特伦斯一眼看穿了摩黛丝缇的心思,“我下船之前特意把它藏进了一个木制雕像里,用蜡封住了,掉进海水里也没事。”
“船都沉了,你让我去哪里找一个小小的木制雕像?”
“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么你再重新找人临摹一幅。对于罗德尼公爵来说并不困难吧”特伦斯一脸的事不关己。
“哼。”摩黛丝缇不爽地冷哼了一声,她本来就想要用仿品把真迹换出来,怎么可能愿意惊动罗德尼公爵。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沉船打捞的进度了。
“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特伦斯随口问了一句,不指望摩黛丝缇会知道,她的世界格局还是自己科普的,能分清楚个个东南西北他就很知足了。
“让我想想,嗯……上个月新成立了一个古典文学沙龙,主要研究第二纪的作品。上周罗德尼家新来了个厨子,据说以前是南大陆某个小国的宫廷厨师,甜点做得特别好吃。喏,桌上这些就是。还有……”
特伦斯就知道不能对摩黛丝缇抱有太大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