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食物过来。该死的,他们只给三等舱每个人提供两块粗糠面包和一只小苹果。看看,就是这个,还没我的手掌大。”尼尔抱怨着把面包塞给特伦斯,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又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等到了港克威德郡,我就请你好好地喝上一杯,那里的樱桃啤酒和烤苹果塔都相当棒,你肯定会喜欢的。”特伦斯要了一小杯葡萄酒,就着尼尔从餐厅顺来的黄油勉强解决了晚餐。
尼尔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格林弗勒人,他们正围坐成一圈玩牌,气氛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尼尔凑进特伦斯,轻声说道:“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到晚上。”特伦斯嘴唇翕动,声音压得极低,需要凑近才能听到,“自然一点,尼尔。你脸上的肌肉都在紧张得发抖。”
尼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特伦斯沉默了。
“算了,的确有点难为你。这样吧,晚上我先一个人去看看。”
“你一个人可以吗?额…我是说,你能在短时间之内分辨出那副画的真假吗?”
“我当然不行。”特伦斯用一种关爱智力低下人群的眼神盯着尼尔,“所以说,还是要靠你。我先去探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过来。不然你以为我付给你的那三镑是在做慈善吗?”
尼尔泄气地坐回到床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引来一旁不满的抱怨。尼尔直起身,梗着脖子和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又懦懦地道了歉。
特伦斯没有理会,静静地闭目养神,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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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夜晚带着它特有的静谧,总是格外的迷人。
特伦斯抬起头仰望夜空,不下雨的夜晚,星星缀满天际,美得令人心醉。一只海鸟略过,落在桅杆上,血红的眼睛盯着特伦斯,怪叫了一声,展翅飞离。
通往一等舱的走廊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壁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特伦斯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靠近。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打探过了,那幅《注视窗外的女人》就被放在一等舱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罗德尼家族的护卫在门口守着,每隔四个小时会进行一次换班。
特伦斯打开怀表,现在距离换班还有5分钟。他摩挲着表盘上精致繁复的花纹,侧身靠在拐角处,默默等待时机。
“马伦,时间到了。我来把你换下来,你快回去休息吧。”汉森腰间挂着一柄剑,剑身细长,在灯光下反射出锐利摄人的光芒,剑柄处雕刻着罗德尼家族的族徽。
马伦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你总算来了,我都快睡着了。你说罗德尼阁下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邀请那些人?对外说是鉴赏顾问,我看更像是一群混吃混喝的骗子。”
汉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飞快地看了圈周围,凑近马伦压低声音说道:“别说了,罗德尼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波伊尔先生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这样议论,要是被他听见,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马伦讪讪地闭了嘴,把口袋里的钥匙递给汉森。
“行了,就这样吧。后半夜我来守着,你回去吧。”汉森检查了钥匙,没有什么问题。
马伦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转身下楼,守卫和仆人的房间都在二等舱。
特伦斯躲在阴影里,眼睁睁地看着汉森把钥匙放进口袋里,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小小的一只,不过两个指节的长度,蓝色的半透明药液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这是他从黑市偶然得到的,来之前做过实验,只要一点点,就足以一个成年男性昏睡两三个小时,而且事后不会有任何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