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的所有事情都在筹备当中,竹莱和徐可期的广告拍摄江让虽然没有去现场,但是曹砚每天都会跟他汇报进度,一切还算顺利。
店面是早就看好了的,也基本都在装修了,只是江让对风扬格外看重,所以天天都要去盯着。
集团对这次的事很重视,生怕出岔子,江让每天要接无数个电话,所有大事小情都会报到他这里,他都要跟集团汇报,忙得团团转,每天回去都已经很晚了。
苏兰嫣新买的房子在临江阁,是个小别墅,里面的家具家电全是重新添置的,江让回去的时候,苏兰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却没有开声音,苏子沫枕着她的腿,已经睡着了。
脱了外套交给萧远,江让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则是去了苏兰嫣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手下意识的伸进口袋里,摸了一包香烟,可是目光落在苏子沫肉嘟嘟的小脸上,又放了回去,压低了嗓音问:“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说要等你。”苏兰嫣看看他,“你这几天天天早出晚归的,沫沫见不到你,总说想你。”
江让忍不住笑了,手指碰了碰苏子沫光滑的脸蛋。
男人的手总有些粗糙,在细嫩的皮肤上刮过,触感强烈又不舒适,小姑娘皱了皱眉,嘤咛着睁开眼睛,一看到江让,立刻坐了起来。
“爸爸,你回来了?”说话间,人已经扑进了江让的怀里。
江让抓着她的小胳膊,把她又放回了苏兰嫣怀里,轻声说:“爸爸刚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汗,别碰。”
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江让又说:“以后别等爸爸了,跟妈妈早点睡。”
“可是我想让爸爸给我讲故事。”苏子沫嘟着小嘴说。
苏兰嫣捏了捏她的鼻梁,似乎有些不满,“妈妈讲故事讲得不好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生的,可苏子沫从小对江让就比对她亲,有时候贪嘴想吃糖果了,她不给,苏子沫就总是去找江让拿。
奇怪的就是,江让也不会给,然后她就会抱着江让的腿央求,说着各种各样的好话,直到江让给她一小块糖才罢休。
“好呀。”苏子沫凑过去,讨好的在苏兰嫣的脸上亲了一口,“可是我好久没有听爸爸给我讲过故事了。”
她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亮晶晶的看着江让,“爸爸,你真的那么忙吗?”
江让点头,“嗯,过两天要去外地一趟。”
苏兰嫣原本还在逗苏子沫,听见这话,朝着江让看了过来,问道:“去哪儿?”
“彭城,那边比较麻烦,要去处理一下。”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江让说话的时候揉着眉骨,眼睛已经闭上了。
苏兰嫣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最终道:“让萧远跟着你,后天孟昕就过来了,我和沫沫这儿你不用担心。”
江让就那么坐着,像是点了一下头,又像没有。
苏兰嫣皱着眉心,轻声喊:“江总?”
江让没有回应,灯光打在头顶,影子落在腿上。
他已经那么坐着,睡着了。
苏兰嫣微微叹了口气,拿了薄毯给他披在身上,又关了灯,抱着苏子沫回了房间。
玉色的广告拍了四天,在江让要求的时间前拍完了,顾长林原本是想把片子给他看看,他没看,只是让尽快做后期。
萧远看着江让拿着一本一本的文件看,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啧啧两声,自己也拿了一本,想帮老板分忧。
但是他看不明白,就又给放回去了。
刚放回去,外面有人敲门,他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是杨晓。
孟昕看过慕羽的电影,随口说了一句慕羽好看,萧远就记住了,从那以后,萧远就觉得孟昕喜欢慕羽,他也跟着喜欢,自然也就认识这是慕羽的经纪人。
对慕羽和他身边的人,萧远的印象都很好,立刻就把人请进来了。
杨晓脸色不大好,她没跟萧远寒暄,直接到了江让的面前,也不坐下,就那么站着,开口就说了正事:“我替慕羽来解约。”
江让正在签字,听见这话,笔锋一下子没收住,长长的一道,划了半张纸。
抬眸看着杨晓,江让面无表情的问:“慕羽的意思?”
“是。”
“好啊。”江让把笔一扔,后背靠在椅背上,笑了,“那让慕羽亲自来跟我谈。”
杨晓抿了抿唇角,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忍住,俯身问:“江让,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一开始就不想让慕羽接这部戏,后来慕羽说喜欢,她想着,只要慕羽能开心一点,那也好。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部戏居然是江让投资的。
江让却觉得好笑,“我故意什么?戏是他自己接的,不是我逼他的,任何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眼睛微微眯了眯,江让道:“更何况,我不是也没为难他吗?我可什么都没做。”
杨晓瞪着江让。
江让是什么都没做,可自从慕羽知道正在拍的戏是江让投资的,状态就比以前更差。
在片场慕羽总是若无其事,可是一离开,人就跟行尸走肉似的。
杨晓的手指弯着,像是要抓进办公桌里,低声道:“江让……”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片场了,杨小姐今天突然过来跟我说解约,该不会是慕羽演不好吧?”江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萧远,我们去看看。”
他明天就要去彭城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恨得要命,可就是想去看一眼,却一直没去。
他好像是在跟谁较着劲,好像只要他去了,就输了。
就像那天在洗手间里,终于还是他先做了那些事,还是他先动了手,是他先亲了慕羽。
亲了那个背叛他的人。
是他输了。
六年了,没有亲眼见到慕羽的时候,他什么情绪都能压得住,藏得好。
可是一旦见到了,愤怒也好,仇恨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全都像是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他拦不住,控制不住。
他想给自己挽回点儿面子,想让慕羽知道,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在乎他,当年的那些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慕羽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分量。
可是,做不到。
却又拉不下脸。
于是他就天天忙着工作,只要忙一点,就能少想一点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
今天杨晓这么找过来,却正好让江让有了借口,去影视城看看。
路上,萧远开着车,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话也不如平时那么多。
江让觉得新鲜,累了这么多天,难得的有心思跟萧远开玩笑:“怎么了?孟昕过来了,你不开心?”
昨天孟昕来,萧远还特地请了一天假带着孟昕出去逛,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玩的都有,心情明明很好的。
萧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嘟哝道:“老板,慕羽的戏很好的。”
敢情是因为自己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所以不高兴了?
江让支着下巴笑了,“你不是说拍戏无聊吗?知道什么戏好?”
“孟昕说好。”萧远郑重其事的样子,“她都说好,那就肯定好。孟昕还说让我帮她要签名呢,所以你不要说慕羽演不好戏。”
要是平时,江让也就不拆穿萧远了,可是今天,他忍不住。
他挑着眉说:“孟昕会让你跟慕羽要签名?”
这可不像那个姑娘能做得出来的事,说得出来的话。
萧远噎了噎,小声咕哝:“反正签名是要的。”
江让又笑了一声,不说话了,扭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着的景物。
他们到的时候,正在拍慕羽和楚星云的对手戏。
两人在朝堂上发生了争执,下朝后,战清在大殿外叫住了战尧,各种强词夺理,一番小人之论,战尧气得发抖,可一身的君子气却敌不过战清的巧舌如簧。
这场戏的重头戏在楚星云,慕羽只是配合他。
可是拍了好几遍,程立轩讲戏都讲得累了,楚星云就是把握不住情绪。
江让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见这条来来回回的拍了七八遍,眉心紧紧的蹙着,脸颊有汗流下来。
正要说话,那边穿着玄色绣金线华袍的慕羽却突然晃了两下,晕倒了。
那一瞬间,江让下意识的就抬了脚,想过去看看。
可在周围忽然而起的嘈杂声中,他又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好看的?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眼正当空的太阳。
萧远着急得不行,一直念叨:“哎呀,老板,慕先生是不是中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