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空间已截然不同。

井还是那口井，槐树也依旧在，只是旁边多了一条宽阔无垠的忘川河，河中漂浮着船大的睡莲，泛着幽幽蓝光。

身后的长安城，也已然变成了冥界的罗刹鬼市，凭借信物入内，夜色无边，灯火繁华，只是穿行其中的皆为阴间客。

雾泠爬起来，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我算是惦记上你了！”

洛临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因为突然从人间坠入冥界，稚童以鬼力聚起的分-身受创，此时呈半透明状态，从四面八方聚起的黑雾正萦绕在他身边，修复实体。

记忆中，有个人也是如此，可控鬼力如信手拈来。

但那人……那人已渡劫化灰三十余载，不太可能这么快重生……

洛临渊收回目光，隐藏气息灵力，踏入百鬼横行的罗刹鬼市。

街上热闹繁华，有表演开肠破肚的鬼怪、有叫卖新鲜人脑的猴精、还有骷髅摆摊卖自己骨头摩细了的发簪……总之千奇百怪的叫卖者，卖着千奇百怪的东西。

光怪陆离，应有尽有。

雾泠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像个目空一切的巡城太子爷，随手接过一个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对方娇笑道：“公子，这是咱们茶楼的新品‘雪里红’，欢迎品尝。”

雾泠眼珠一转，叫住洛临渊，“嘿，尝尝？”

那茶水泛着褐红色，杯子里漂浮着几块不明物，洛临渊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杯中何物？”

丫鬟咯咯笑道：“公子，这可是大补。是用孕妇的胎盘配以中药材熬制的，清火养肾，滋阴补阳。”

“难怪有点腥呢……”雾泠闻了闻，问道：“品尝了可有奖励？”

“当然有，老规矩，品茶的客人可向我家姑姑提三个问题，只要是世间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哦？你家姑姑？”

丫鬟掩唇笑道：“公子有缘，自会见到。”

“你不会真的……”洛临渊皱眉，话未说完，雾泠一口饮尽，嘻道：“我想问的问题太多了，捷径不走是痴傻。”

——

茶楼名叫“三不言”，装修富丽，宾客众多，丫鬟领着两人上了三楼，有一道被结界隔离的房间，珠帘帷幔，幽静芳香。

“姑姑，这是今天品茶的客人。”

美人榻上，卧着一位身材娇俏的女子，衣着单薄，肤若凝脂，双眼上蒙着红绸，口中空无一物，竟是又瞎又哑。

雾泠忒自欣赏了会儿，说道：“姑娘生的好生貌美，虽有遗憾，却更添国色。”

丫鬟夸道：“公子真有眼光，我且去为公子奉茶。姑姑，我先出去了。”

女子挥了挥手，柔弱无骨般娇嫩。

“两位公子，可知我这茶楼为何题字‘三不言’？”房间内突然响起第三人的声音，那又瞎又哑的姑姑分明并未张口，却实实在在是她在问话。

雾泠惊讶过后，道：“望姑姑指点。”

“一，不问前世。二，不探未来。三，不窥天机。除此之外，天地六界世间事皆可问。”

“可以，我的问题非常简单。”雾泠道：“今日长安城中街一处赌坊内，有一年逾半百的男子，皮肉包骨，面颊凹陷，阳寿未尽，死得突然，被嗜赌鬼索走魂魄。现在，他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