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西斯得到王太后的情人那位曾经被他与母亲派去罗兰监视阿瑟亲王的伯爵从王宫里失踪的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
“说吧”哪怕大半夜被吵醒,奥尔西斯仍堪称心平气和地问“阿瑟干什么了?”
远处暗红的火光将皇帝卧室的玻璃窗都镀上了一层暗红色贵人和侍从们的喧哗充斥着整个宫殿。奥尔西斯一边问一边翻身下床,他伸手从衣架上抓起一件深蓝色的斗篷和挂在一边的黄金长剑。
他的总管先生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过了好长一阵子才回答:“殿下殿下让人烧了白塔。”
“哦”奥尔西斯已经走到了窗前看清楚了正在燃烧的建筑,“这个混账家伙他可还真是知道怎么给我找事。”
深黑的夜幕下,鲁特首都东南处一座巍然耸立的高塔此刻变成了天地间熊熊燃烧的火炬亮得简直可以充当普罗米修斯从天上偷来的火种,黑烟在火光里像出笼的蛇群一样狂舞着。只需要一眼就知道这火以此时此刻的人力压根就不可能指望将它熄灭。
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白塔名字听起来仿佛是座什么普通的钟楼或者眺望塔,但在鲁特帝国它是一个令贵族们闻之色变的地方。就像罗兰帝国的怀霍尔监狱一样鲁特帝国的白塔其实是一座专门用来关押犯了大罪但是身份特殊难以直接处决的贵族的监狱。
哪怕是阿瑟亲王直接让人在王宫放火他们都能有所意料有所准备。
但是谁能猜到疯子的思路呢?
他居然挑了白塔动手而此时塔中还关押着好几位十分重要的,一旦死了会引起很大麻烦的人物。
“想办法救人吧。”
奥尔西斯不抱什么希望地吩咐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天亮之后将如雪片般飞向他桌子的书信了。
“阿瑟在哪?”
“殿下他”总管吞吞吐吐地含含糊糊地,“他他离开鲁特了。”
总管以为年轻的帝王会暴怒,没想到他居然露出了一个呃,算得上松了口气的表情。然后这位年轻的帝国统治者披上了深蓝色的外套,带上剑向外走,平静地吩咐他将阿瑟亲王借机私自离开首都的事情压下去,就说他重病了。
王室谋杀总好过成为史书笑话。
奥尔西斯还算轻松地想。
能成为帝国统治者,奥尔西斯同样有着他冷酷的那一面。
他容许自己的弟弟拥有一点阴影里的爱好,时不时给他找点麻烦,只不是因为阿瑟亲王一直狡猾地控制着那条线没有严重如“叛国”的罪名,哪怕是皇帝也无法处死一位亲王,一位继承顺序仅次于他的亲王。
等级会议和贵族们会竭尽全力阻止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这也可以称为阿瑟亲王的狡诈之一了。
除非直接指控他纵火烧了白塔然而那是他的手下干的好事否则奥尔西斯很难直接判处他有罪,而就算有罪,他也不会被判处死刑。另一方面,想让一位尊贵的王位继承人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向来很少会通过明面上的审判或者处决,因为那有损王室威严。
奥尔西斯只能通过心照不宣的“病重”和刺客来处理自己这个弟弟。
唯一的麻烦就是,阿瑟亲王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死在刺客之手。
奥尔西斯推开房门,开始指挥乱成一团的贵族们。说实话,他之所以可以如此心平气和,还有一个原因
他其实也早想把白塔里那群杀又杀不了,放又不能放的家伙一把火烧了。
单就这点来说,阿瑟亲王与奥尔西斯不愧是兄弟。
在鲁特帝国的王室为了白塔纵火案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罗兰帝国的王室同样处于忙碌之中。
宫廷的人们对于巡回旅行并不陌生。直至今日,帝国的政治很大程度上还是处于巡回式的,史学家们以“马背上的君主”来形容这种独特的宫廷政治。尽管有首都,但治国的需求仍使帝国的统治者不得不长时间在一个又一个宫殿,一处又一处领地中迁徙。
女王加冕以来三年里没有进行巡游,对于宫廷的人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休息。
巡游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它并非是女王自己的旅行,而是整个王室,整个国家政府随着一起行动,在旅行中进行动态的统治。这一过程里,女王的廷臣、内廷幕僚、侍女和仆从等,都要同女王一起。1
正因为如此,史学家们也将之称为“流动王宫”。
一些较为笨重的王室摆设已经被提前运往巡游的第一个目的地点,女王的宫廷文书、司法命令和一众书信也被提前整理好,装进了大型皮箱和金属箱里,以备运输。2
虽说事务繁忙琐碎,但大部分人还是比较乐意进行这一次巡游的。因为他们先是要朝南出发,去玫瑰海峡,而那里的气温可要比首都这边的温度高上许多谁不喜欢温暖迷人的气候呢?等到他们南巡完毕,北上去会面鲁特皇帝的时候,最严寒的季节也已经过去了。
身为国务大臣,海因里希这段时间要负责的事情并不少,他要保证女王与国会之间的文书没有疏漏。
“您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海因里希转头看到凯丽夫人站在门口,双手交叠放在腰际板着脸冷淡地看着他。
“你好,凯丽。”
海因里希放下手上的一份文书,微微颔首,同凯丽夫人打招呼,一位是女王的国务大臣,一位是女王的首席侍女长。他们在宫廷中的身份并不相差到哪里去,或者说,在宫廷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凯丽夫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