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河畔,带有各家族徽章的华丽帐篷被搭了起来,各色旗帜和徽章令人目不暇接。年轻的骑士们在马蹄践踏起尘埃里入场,他们身披铁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坐在高台上盛装出席的贵妇和小姐们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们。
花瓣被洒进白河,与旗帜的倒影交辉相应。
一切看起来好极了。
如果不是那些骑/枪,那些彩旗中全副武装的守卫。
“您这是在冒险。”
阿瑟亲王坐在女王身边,在万众喝彩中,轻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阿瑟亲王今天穿了一件朱红的外套,衣服上用金线绣着鲁特王室的鸢尾花,领口和袖口带有镶嵌钻石的蕾丝,银扣在阳光在灼灼闪光。这样的穿着当然是无可指摘的,但问题是……
问题是女王的裙子同样是朱红色的。
坐在另一侧的鲁特帝国伯爵看着他们,心中难掩焦灼。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瑟亲王和罗兰女王才是即将结婚的那一对。
这不是什么安全的讯号,但是那条那一柄贴着脖颈而过的细剑带走了伯爵的勇气。他像终于认识到被嘲笑“像个女人”的阿瑟亲王的另一面,危险恶毒的那一面,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伯爵只能移开目光。
这时,伯爵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位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的人。他穿着黑色的修士罩衣,眉骨宛若鹰翼,钢蓝的眼睛同样带着几分不悦地注视着高台上的女王和亲王。
伯爵想了好一会儿,认出他就是那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主教,罗德里。
“我听说您也准备了铠甲。”阿黛尔轻巧地回避了阿瑟亲王的问题,她以手中精致的金绣扇子半掩面孔,“您的兄长曾经在比武大会上连续打败十二位骑士,无人能当他的对手,您当时一定在场吧?”
“您这样未免有些过于不公。我这些天来,可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敢分心地为您祈祷,除了您,再无旁人占据我的思绪。而您呢?”
阿瑟亲王笑起来,专注地凝视着阿黛尔。
“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您竟然还想着王兄?我向您保证,他可没我俊美。”
他的口气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抱怨,加上他那张俊美如天使的脸庞,换成普通的贵妇人在此,定要懊恼自己的失言。
可惜他遇到的是阿黛尔·罗兰。
美艳,心如铁石的罗兰女王。
她轻笑着,用扇子将阿瑟亲王凑得过近的脸庞推远了一些:“您是否听说了最近的流言?他们都说我为您神魂颠倒,想要更换联姻的对象。我呢?传说里的情人排起来,能沿着白河一直到城门口。而您?您至今未有婚约,与我这样声名狼藉的人不一样。”
“他们是瞎了吗?”阿瑟亲王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难道不是我为您神魂颠倒吗?”
阿黛尔闻言笑得以扇子掩盖住脸,
阿瑟亲王,这位擅长阴谋、毒药和诡计的“罪恶亲王”,在他愿意的时候,他的确能够让自己变得格外讨人喜欢。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
“其实结盟的话,一位亲王和一位国王,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他慢慢地说,眼睛的蓝色显得格外危险。
“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话了。”女王放下扇子,唇边带笑。
她语气真诚,但却不动声色地带过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此时,会场内掌声雷动。
女王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一位铠甲泛着寒光的骑士纵马而过,披风如深夜般漆黑,上面没有任何家纹。敌人在他背后滚落到地面上,重重摔起一片尘埃。比试结束得像闪电一样快,因为那位黑披风的骑士就像一把战刀,在出鞘的那一刻就斩杀自己的敌人。
典仪官高声告知众人,这是他的第十一场胜利。
围观的人们欢呼起来,贵族小姐们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鲜花抛进会场里。
不论在什么时候,胜利者总是值得崇拜的。
阿瑟亲王眯起眼,认出他就是那位该死的平民,罗伯特·道尔顿。在典仪官即将念出他下一位对手的时候,阿瑟亲王忽然站了起来,高声打断他。
“我来做这位先生的对手。”
嗅觉敏锐的贵族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而对不明内情的平民们只为这更激烈的插曲更加高声呼喊起来。武力,挑战,这就是比武大会的魅力所在。
典仪官将目光投向场中的道尔顿,他抬起头盔的面罩,没有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亲王离席去穿戴铠甲,等到他出现在会场另一头的时候,贵族小姐们脸上不由泛起红晕。道尔顿将军固然英俊,但他的英俊是种如刀锋般,冷酷锐利的英俊。而阿瑟亲王则完美符合女孩子们对白马王子的所有幻想。
道尔顿绕过大半个会场。
最后他在女王的高台前停了下来,朝女王欠身:“我有那个荣幸带着您的祝福踏上战场吗?陛下。”
女王微微笑了下,优雅地站起来,往下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候,另一匹战马也赶到了,阿瑟亲王勒住缰绳,同样在高台前停了下来。他就像没有看到一边的道尔顿一样,朝女王伸出手:
“您能够庇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