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就到了五月。 本来焦家和高家的婚期预定是在五月,但也因着皇后苏兰嬿的去世,延期到七月,丧期百日之后去了。陶乐倒也没有特意关注焦澎和高业翎的婚事,只是近日城里又起了流言,说是焦澎焦将军家的一个婢女竟吊死在了大门口,猜测焦大将军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有这晦气事情发生。 不过碍着死掉的只是个奴婢,且还是她自缢身亡,倒是没有人来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陶乐只是可惜那么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本也没有太过在意。直到听闻了一种传言,说是那个婢女不堪受辱这才自尽时,她又想起焦澎前三个妻子都在嫁过去之后,很快逝世的事情。这才不由关心起高业翎来,可对方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陶乐也不是那种好心泛滥的人,既然高业翎这般,她反倒是自作多情了。陶乐也就不再关注高业翎这件事。 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江州因洪涝成灾,河水泛滥,不仅农田庄稼几乎全被淹死,甚至还冲毁了好几个村镇。 慕连城看着自己手中的急报,青筋暴起,“砰”的一下把奏报摔到了朝臣面前,怒斥道:“你们是看到朕老了,觉得朕好欺瞒了不是!一月余前就有了江州涝灾的奏报,朕也拨了百万银钱用以赈灾。可你们看看,看看这份奏报上说的什么,整个江州,近一半的土地都毁了。你们真当朕糊涂了?” 大殿之上,所有的臣子都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高呼:“圣上恕罪。” 发泄了怒火之后的慕连城,心里倒是平顺了些许,坐在大殿之上,沉吟半晌,道:“朕不关心你们谁有罪谁没罪,朕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时,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站了出来,虽然有些惊慌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口说道:“臣、臣以为,治水是当务之急。洪涝之灾自古就有发生,只是大小而已。臣以为,可以从以往的案卷中查看各朝治水的方法,从中找出最有效的办法……” 慕连城听他这侃侃而谈,不由起了兴趣,开始思索其中的可行性。“你叫什么?” “臣姓杨名天佑,工部水部郎中。” “关于如何治水,你可是已有头绪?”慕连城并不觉得,一个什么都没想的人,会这样冒冒失失地开口。 杨天佑开口道:“臣查阅以往卷宗,江州本就是洪涝多发之地,以往治水虽也以疏通江河为主,但是河道分流却并未规划妥当,以致今时之灾。臣以为,倒不如,重规河道,新修水利。当然了,具体该如何实施,还得亲自见了之后,才能确定。” 听了杨天佑的话,慕连城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胆子很大,居然想从零开始。“众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反对,“圣上,此事万万不可!这河道的流向岂是随便更改的,要是一有不慎,殃及的可就不仅是江州的百姓,而是这远远近近好几个州城。” “对呀对呀,这事既劳民,又伤财,圣上可要为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啊!” 一个接着一个的反对,让慕连城听得头都疼了,他不由按了按脑门,“你们一个两个都只知道反驳,那你们倒是拿出些章法来,让朕看看你们的能耐呀!”说到底,不过是担心这件事如果出了差错,到时会连累到他们而已。 当慕连城说让他们想办法的时候,大殿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既然没人有别的想法,那这件事就这样吧。杨天佑,若把此事交给你来办,你可有把握?” 杨天佑没想到慕连城会这么轻易地就通过了他的法子,赶紧跪下来,激动地道:“臣谢过圣上,哪怕赴汤蹈火,臣也决不辜负圣上的期许。” “圣上,儿有一言,不知可说不可说。”慕谨榕忽然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行礼后,道。 “说!” 得到允许后,慕谨榕方才开口道:“杨郎中的法子或许可行,但除了治水外,赈济灾民也是重中之重。儿以为,这两件事倒是可以相辅相成。重开河道必定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而江州的百姓现下正陷入今年将会颗粒无收的困境中,若是能雇用这些流离失所的丁力,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的同时,既不用担心三餐,也能加快治水的进程。” 慕连城微微颔首,颇为赞赏地看着慕谨榕,道:“甚好,甚好!” “此外,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此事兹事体大,儿担心仅凭杨郎中,无法服众。儿愿亲往江州,既能协助杨郎中治理洪涝,也能上达天意,安抚百姓。还望圣上答应。” 慕连城看了一眼慕谨榕,道:“你确定你受得了这种苦?” “黎民百姓受得,儿又如何受不得!” 慕连城见她是铁了心了,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陶乐得知此事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就是如此。陶乐只想到,慕谨榕此时可还怀着身孕,怎么能长途跋涉呢!她立刻吩咐人备好马车,就要进宫。 可是当陶乐见到了慕连城时,却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 “笑笑,你这么急着找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听闻舅舅让表姐亲往江州赈灾,是真的吗?” “没想到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怎么了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陶乐有话想说了,慕谨榕已经有了近三月的身孕,如何能忍受长途跋涉,还有一路的颠簸呢!可是这个理由,她却不能告诉慕连城,“舅舅为何会想派表姐去江州,除了表姐外,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谨榕自己的意思。”慕连城开口解释道:“我本来也想着,她一个弱女子能受得了吗,可她好像十分坚定的样子,我也只好随她去了。” 陶乐没有料到这事居然是慕谨榕自己提出来的,本来她来的路上,心里都想了好多说辞,可是现在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舅舅,能不能让我陪着表姐一起去江州?”陶乐一时间内,只能想到这点,要是她陪着慕谨榕去的话,说不定会帮上什么忙。 慕连城奇怪地看了一眼陶乐,心里不由腹诽道: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非要去受苦,真是搞不懂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嘛,你让我好好想想。”慕连城没有立即答应陶乐,毕竟一来慕谨榕去江州不是去玩儿的,她可是有重大责任在身,不可能陪陶乐玩儿的。二来陶乐要是走到半路就不干了,那多难堪啊。 陶乐见慕连城不同意,嘟囔道:“反正就算你不同意我去,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去。” 听到陶乐说的这番话,慕连城最终还是折服了,“好吧!你要去就去吧,这就不用我特地下旨了吧,就当你自己去游山玩水得了,可别耽搁了正事。” “嗯!”陶乐点头应道,反正她也只是告知一下慕连城她要去江州这件事而已。 “对了,就让那个、陶安,陪你去吧!反正宫里的禁卫这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我这样安排,你可欢喜?” 陶乐刚才都没有想起陶安的事情,没想到慕连城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好了,心里不由涌过一阵暖流,“舅舅,你对陶乐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舅舅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舅舅你说,不管什么我都答应。” “我呀,只希望你能一直都开心快乐,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舅舅……”泪水毫无预兆地涌现了出来,陶乐也不想哭出来,只好挤出难看的笑容,想借此把眼泪送回去,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 慕连城笑道:“好了,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常晞,我刚才说的话,你传给禁卫统领就行了。对了,理由什么的,你随便找个就行了,可别说我是为了自己的甥女。” “谨遵圣谕。”常晞行了礼,就出去了。 等常晞离开后,陶乐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待了很久了,怕是会影响慕连城批改奏章,也适时地退下离开了。 而另一边,慕谨榕和杨天佑却在为治水挑选相应的人才,毕竟治水这种大事,杨天佑哪怕有再大的自信,但是始终却还是初出茅庐,更需要有经验的前辈指导。不过,当他连碰了三次灰后,终是心灰意冷了。 可慕谨榕是谁,她可是大皇女,最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人。她可不会像杨天佑那样和缓,她直接丢下一句话,“要是你们还想高枕无忧地稳坐高位的话,自己好好想清楚到底该在怎么做。”说完就拉着杨天佑离开了,根本不在意对方听到后的反应。 “殿下,这样真的好吗?”杨天佑紧跟在慕谨榕的身后,犹豫再三,方才说出口,“要是他们听了您的话,更不高兴了,不同我们去江州了该怎么办?” “他们不去就算了!”慕谨榕停下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反倒是你!你不是说了你有把握吗?既然有把握,那就给我堂堂正正,挺直了腰板说话。明白吗?” 杨天佑闻言,不由肩背一紧,昂首挺胸地回答道:“明白!” “这不挺像样的嘛!”慕谨榕轻笑道。 杨天佑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慕谨榕了。这时,他却听到慕谨榕轻轻地说了一句,“放心,到时肯定会有人的,有我在呢。”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杨天佑莫名安心了。 不过,慕谨榕虽然早有预想,肯定有人会来,可她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人跟她一起踏上江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