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他顿时疼的倒吸一口气,那姑娘指甲护的很长,这还不算,她手中那根银铃针竟是深深从官杨肩头滑向了胸膛,动作看似无意,却是用了八成力,官杨一时不察,肩膀衣裳被撕扯开来,肩膀处落下三道深深红痕,不消片刻,渗出血珠,前些日在玉楼春落下的伤,还未痊愈,幸好他刚才闪的快,那锋利的针尖只是划破了衣裳,并未伤及胸前旧伤。
此时马车又是一颠,那姑娘一下子摔在了地毯上,手腕擦过官杨脚踝间铃铛,雪白皓腕渗出了血,官杨脚踝间的银铃也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散了一地珠子银铃。
而她手里那根精致漂亮的针铃,差一点就狠狠刺入官杨小腿间了,这次,官杨略有防备,利落躲过了。
官杨正欲弯身扶她,还未说话,发难的小姑娘竟然先红了眼,支支吾吾,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对不起,你不要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是马车颠簸了。”
看她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官杨会扬手给她一耳光呢。
官杨身旁的姑娘见他肩头伤口落在白皙肌肤间,极为刺目,哎呀一声,惊叫连连,手中的铜镜都给摔了出去,啪的一声,又是打中了对面姑娘的头。
“段小怜,你未免也太歹毒了!”
一时之间,马车不得安宁了,全是女儿家惊叫,官杨觉得肩膀伤口还好一点,头痛起来更要命。
“吵什么。”
三个字落地,叫叫嚷嚷的马车瞬间安静了。
角落里一直闭目神思的女子淡淡开口,睁开了眼,这位女子眼睛魅惑,鼻子高挺,脸型高雅,气质高贵,先是看向官杨,而后移向段小怜道:“再吵滚下去。”
声音虽淡,却是落了狠意。
段小怜似乎很害怕,嗫嗫应了一声:“是,雪姬领长。”
官杨一行人下了马车,依照传唤,西域舞娘一列是从赵府西侧进门,树影浮动,夜光莺语。
刚刚在官杨身旁的女子今日因为献舞缘故,胭脂擦的重了些,但依稀可见五官精致,这姑娘笑起来竟与他一样,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只见她悄悄拉住了官杨的手,向他手心塞进了一个小玉瓶。
“你肩上的伤很痛吧,这是我爹爹给我的愈灵药,你用吧,效果很好的。”
官杨一怔,随即道:“谢谢。”
“江湖在外,不用言谢,我叫江芃,字蓁蓁,敢问姑娘芳名?”
官杨随便取了个名儿,道:“小秋儿。”
江蓁蓁道:“秋儿姑娘,肩上伤口你自己不好处理,要不我帮你吧。”
额,官杨微微瞪大了眼睛,自己的伤口肯定是要解了上衣的,让一个大姑娘为自己上药,好像有那么一点别扭。
正当官杨想着怎么拒绝时,一道慵懒冰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用。”
夜色中,烟花下,一道墨色身影穿过游廊,人未至,声先到。
江蓁蓁看清来人时,一瞬哑然:“严大哥。”
严袭扫了一眼江蓁蓁,似乎认出了她:“江蓁蓁?”
江蓁蓁道:“是我,严大哥,好久不见。”
严袭淡淡点头:“代我向你大哥问好。”
官杨还未开口,严侍郎已经冷冰冰的拒绝了,绕是官杨遮盖的好,严袭目光却还是准确落在他肩上的伤口上,随即道:“他的伤,我来就行。”
江蓁蓁想起段小怜的话,有些担忧:“你们……”
见江蓁蓁欲言又止的模样,官杨就知她定是误会了,此刻他觉得不妥,非常不妥,也不知这严袭这几日吃错什么药了,总感觉怪怪的,他却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可是,现在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女儿身,若真是让严袭为自己解衣上药,一男一女,传出去怎么得了。
清白不保啦。
“我们没什么。”
官杨不希望严袭被什么流言蜚语缠身,这可是严袭最讨厌的事情。
闻言,严袭却是微微垂下眼睫,神色冷淡。
“江姑娘,还是你帮我上药吧。”
江蓁蓁扛着某人低气压,低声应道:“好。”
严袭又冷冰冰瞥了一眼官杨破烂的舞服和伤口,终是忍不过,面无表情道了一句:“过来。”
官杨睫毛簌簌,秀丽脸盘可怜兮兮,又似在提醒他:“江姑娘帮我就行了,都是女儿家,方便。”
“不行。”
严袭无比冷淡的落下这句话,不容辩驳:“我说了,我来。”
严袭也不知拉他进入了哪个人的寝房,才一进屋,官杨便道:“疯啦,你向来不近女色,你这样做,别人会误会的,你忘了上次疗伤的事情了。”
“没忘。”
严袭示意他坐下,睫毛颤动,又道:“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看法,何况,你本来就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被外面的爆竹声盖住了。
官杨隐隐听见了“本来就是我的”,他觉得有丝不对劲,问:“什么本来就是你的?”
严袭目光淡淡,解下他的烟蓝舞服,余下一抹茉莉米白裹胸,冰凉的指尖覆上他的伤口,将药粉轻轻洒在了伤口上,半晌才道:“本来就是我带来的。”
“真是吓我一跳。”
官杨心里安慰自己,看来真是幻听了,他向来对熟悉的人藏不住话,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刻,严袭给他的感觉真的是像极了萧牧一。
“严袭,你真是怪怪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严袭吗?”
严袭手指微不可察一顿,道:“我就是我,说些什么胡话。”
官杨不解:“那你为什么不让江姑娘为我上药,还有,你怎么改穿墨色衣服了,你素来不是江尾春来一点青吗?”
严袭对此并不在意,轻飘飘落下一句:“男人,不能总穿原谅色。”
“江芃是姑娘没错,可你却不是,终归,男女有别。”
说完,严袭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完美的遮盖了自己这点隐秘的小心思。
很好。